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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那年初夏,杏花簌簌落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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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那年初夏,杏花簌簌落下……

去医馆买避子汤是半真半假的玩笑话。

毕竟近三日他行事克制, 每次皆将余物留于体-外,事后也仔细为她擦拭干净。

楚懿知晓容今瑶不会就此事刨根问底,所以特意拿这个做由头支开她。

不过, 身为血气方刚的少年郎, 避子汤不可忽视。他即刻要入宫, 身不由己,只好吩咐青云去医馆采买。

青云尴尬地应下了。

目送容今瑶的身影消失在府门之后, 少年嘴角的弧度渐渐收敛,这才轻抖缰绳,掉转马头, 朝着东宫方向疾驰而去 。

宫墙之巅, 黄瓦飞檐, 东宫四下阒寂无声, 墙角处香炉之中沉香袅袅,连火焰微颤的轻响都清晰可闻。

御案上,一封书笺平铺开,其上“凉州”二字, 被墨迹洇得模糊难辨。

楚懿迈步入了殿, “殿下。”

“你来了。”听见动静,容聿珩擡首,眉目间是难得的沉肃之色, “先坐下吧。”

楚懿未多言,径直走至御案前落座,目光落在那两个被墨迹浸染的字上,皱了皱眉,开门见山道:“殿下急着召我入宫,是凉州有变?”

容聿珩没有拐弯抹角, 直接道:“戍守凉州的老将方铭,三日前溘然长逝。”

殿内陷入了短暂的静默。

风声掠过长廊,透过半开的窗棂卷起珠帘,楚懿的呼吸隐没其中,眼神黯了黯,“节哀。”

只听容聿珩继续道:“自年初以来,凉州的驻军几度更叠,守将频繁更换,难以稳定军心。”

楚懿轻叩着座椅扶手,眼睫低垂,“我知道。”

戍守凉州的老将方铭本就年迈,难以掌控边境战事,继任者尚无人选,导致漠北屡次骚扰,虽未爆发大规模冲突,但几次试探性的袭扰,已足够让人警惕。

他心中大概明了容聿珩此番急召他入宫的意图。

“凉州粮道供应不稳,官府腐败,边军军饷时常拖欠,甚至连战备武器的补给都出现断层。驻军士气低落,不少将士心生去意,战力大不如前。”

“先前那一场仗打得疲乏,凉州山高水远,必须有一个能威慑住漠北的人去戍守。”容聿珩低缓道,“陛下有意派你去凉州,暂代边疆军务。”

话音落下,楚懿指节略有收紧。

沉寂蔓延开来,半晌后,他冷静地问:“何时下调令?”

“不超过十日。”

楚懿啧了声,脸上挂着惯常的漫不经心,无所谓地笑了笑:“还挺急。”

少年语气轻松,眉梢却未曾舒展。

作为一名将领,戍守边疆是他的使命,自年少时起他便明白,有些人的一生注定要与刀剑为伍,驰骋沙场。

换做以往,容聿珩恐怕不会特意召他入宫告知此事,而是等圣旨一下,他便能即刻整军出发。

只不过,现在大不相同了。

他有了顾虑,有了牵绊。

容聿珩察觉到他神色有异,心下了然:“孤今日让你避着小六入宫,就是想给你些时间,让你自己权衡抉择,是否要带小六一同前往凉州。”

楚懿垂下眼,“你不想让她去吧。”

不是疑问,而是笃定。

容聿珩顿了下,缓缓点头:“是。”

“凉州苦寒,局势如何谁也无法预料,你比谁都清楚,一旦去了,便不是一年半载的事。”容聿珩郑重道,“小六虽然并非是娇养长大,但她几乎从未离开过上京。”

“孤答应你,不超过一年,一定会让你回来。”

最后一句话容聿珩说得恳切,不过落在楚懿耳里,便显得意味深长。

楚懿眼神微动,与其对视片刻,方明白了他这话背后的含义。

容聿珩这是在向他保证。

只需他在凉州坐镇一年,在这一年的时间里,足以让容聿珩在朝堂之上稳住根基,积聚力量争权夺势。

到那时,凉州便不再是岌岌可危的边城,与漠北之间旷日持久的拉锯战也定会分出胜负,不会再像如今这般僵持不下。

良久,楚懿收敛心神,沉声道:“放心吧殿下,我会妥善处理好此事的。 ”

走出东宫之后,楚懿望了望天色,估摸着可以赶在天黑之前回府,便又径直去了欢意宫。

欢意宫偏僻,向来冷清,容今瑶虽已不再居于宫中,但殿内的一切陈设仍旧维持着以前的模样,服侍过她的宫女也并未遣散。

宫人瞧见楚懿进来,皆是错愕,不过转瞬便纷纷垂首行礼,“小将军。”

楚懿微微颔首,眸光扫过这处偏僻却依然整洁的宫殿,“她在凌云堂时收存的东西,在何处?”

宫人点头应道:“公主的东西都好好收在侧室,未曾动过。”

“带我去看看。”

宫人不敢多问,忙恭敬地躬身领路,将他引至寝殿侧室后,便退至殿外候着。

侧室之中收纳了容今瑶在凌云堂时的诸多旧物,墙角处,一个描金木盒上已然积攒了一层厚厚的尘埃,可见这些年鲜有人踏入此处。

她收存了他的字画和纽扣,究竟是什么呢?

楚懿目光逐一扫过,寻了片刻后,眼神陡然凝在木盒的最下层,那里赫然露出一角泛黄的纸张。

他微微蹙眉,伸手掀开一看——

“擡眸四顾乾坤阔,日月星辰任我攀。”

这是他曾写下的字。

就在他抽出这纸张的瞬间,刚巧带动了描金木盒,盒子“哐当”一声掉落,从中滚出一枚纽扣。

这纽扣看起来平平无奇,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可上面镌刻的铃兰花纹,楚懿却记得清清楚楚。

刹那间,旧事浮上心头,往昔无数画面涌来——

那年初夏,凌云堂的杏花开得正盛,粉白色的花瓣随风翻飞,铺满青石台,仿佛落了一地的胭脂。

彼时,学子们手持书卷,或三五成群地在堂前议论策论,或在廊下静坐抄录经义,各处皆是琅琅书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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