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崔煊身躯微微一顿。 脸色便沉下来。 “走了?”(2/2)
竹戒看着自家公子的样子,倒是急得团团转,从前公子从未这样病过啊,唯一一次,公子有些咳疾的迹象了,少夫人拿了碗汤药过来,公子的咳疾就渐渐好了。
说起来,竹戒倒是开始意识到,少夫人每次拿来的汤水,闻起来都是不同的,每每公子嘴唇起皮了,过几日便好些。
夜里睡不好了,过两日也睡得安稳。
他突然间有些怀疑,莫非....那都是少夫人精心照料的?
“竹戒。”
他刚想着,里头崔煊嘶哑的声音已经响起。
待竹戒进去后,崔煊不肯喝那药,“喝了多少不见起色,想来过些日子便能好,咳咳咳...熏香...从前的熏香...咳咳...可还有?”
他闻着,便觉好眠一些。
“没有了。”
“再去拿一点吧。”崔煊道。
“可...那是从前少夫人拿过来的,熏香没了的时候我便去雨花阁问过,青竹说是,少夫人当初就做了那些,现下都已经用完了。”
崔煊原本微微眯起的眼睛渐渐睁开。
轻轻揉了揉额角,嘴角有一丝似有若无的苦笑。
却原来,那也是她亲手做的。
倏地,他就想起来,那些日子她经常晚间都会来送羹汤,有些时候他太忙,她在外头等上多久都没有一丝埋怨,那时候,好像他一点不舒服的感觉都没有,哪怕身体有些不适,也很快好了。
其实他不是一个好伺候的人,对使用的东西有些苛刻,吃的则更要求颇高。
从前便是饥一餐饱一餐,身子总有些小病痛,倒是她来的这两年,那些小病痛消失得,叫他都有些记不清了。
原本崔煊并未在意,可是现在一想,莫非和她有什么关系?
崔煊思忖片刻,摇摇头,怎么可能会有关系呢,大约是病中多思。
他何时竟也这般想些无用的事情了。
这一夜,崔煊有些睡不着。
翻身起来,他摇头笑了笑,过去的事情罢了,他什么时候,竟变得这般儿女情长了,倒真是叫人耻笑。
那日傍晚。
阮慕从崔府出来,没走多远,豆大的雨点就落下来,而后是瓢泼大雨,别说马车,她连斗笠都没有一个,期期艾艾地走到了车夫和钱婆子的房子外头,恰好钱婆子出来,看到她,赶紧领进了门。
才小产过,阮慕的身体还发虚,再被雨水这样一淋,身上就不由得打起了寒战。
到了屋子里头,烤上火,浑身才慢慢有了知觉。
钱婆子看着阮慕的嘴唇发白,人比上次竟然还又瘦了一圈的样子,人忍不住又是心疼又生气,
“夫人您这个样子一看就是小产后没有好好调理,这样大的雨,怎可以漏液冒雨出门,淋了雨受了寒,日后若再要孩子...”
阮慕仰起惨白的小脸笑笑,“无妨。”
她,应当是不会再要孩子了。
两年的时间,早已消磨掉她所有的情爱痴心,对嫁人的事情,再无任何打算。
况且在学医术的时候,外祖便说过,“若是日后寻不得如意郎君,她这手艺,养活自己也没有问题。”
世俗总是教女子觅得夫婿,而后依附于夫婿生活。
外祖一早便说过,若是能找到,自是很好,若是找不到,他也将能养活自己的本事悉心交于他最疼爱的小外孙女。
从前外祖收集的方子,许多的疑难杂症,还有很多药草药性和药方等着阮慕再去探索,她的事情还有许多啊。
“夫人...您这是,怎不见郎君?莫不是...”钱婆子担心莫非因为小产,阮慕被夫家嫌弃?
“我可以去解释的,那天晚上的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帮忙,没有旁人...”
钱婆子从阮慕过去的衣衫便可以看出她从前绝非普通人家,大户人家,总是规矩多的。
阮慕打断她,“无事,也不要再叫我夫人了。”
在钱婆子惊讶的目光中,“我,已经和离了。”
说话的时候,阮慕表情淡淡地,可是却是一种释然和轻松。
“这...这...这...”
这样好看的夫人...小娘子,竟也有人舍得和离?怕是没了眼睛?
只是阮慕再没有多说的意思,钱婆子嘴唇动了动,也不好打听什么。
从上次的事情,阮慕就知道钱婆子和车夫都是实心眼的好人,又听说两人打算离开京城。
她在那等待的二十天里,一直想着自己该去哪里?可是人海茫茫,她竟找不到一个可以去的地方,好像天大地大,竟没有一处是她的家。
钱婆子惊讶,“什么?您跟我们走?您的家人呢?父母兄弟?”
阮慕垂目,摇摇头。
钱婆子叹了口气,她知道上次阮慕的外祖去世,难怪小娘子哭得那般撕心裂肺,原来那老人竟是她唯一的亲人。
唉....
随即她又想到,这个孤苦无依的女子,一个亲人都没了,那夫家也是真够狠心的,不过是没了一个麟儿,日后又不是不能生,竟然就这样叫人和离。
在这样暴雨的天气让人走,那才刚刚小产过了,也太黑心太狠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