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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即为六礼。
《述婚诗》中写,群祥既集,二族交欢。敬兹新姻, 六礼不愆。
各种吉祥之事的汇聚, 两族交好, 重视此婚事, 六礼都没有差错,很直接的表达了六礼的重要性。
贺云昭在二姐婚期临近时格外紧张, 一种难言的分离焦虑几乎将她整个人笼罩。
或许因为她燥的很, 新娘子本人反倒是没有那些情绪, 她对这些倍感新奇。
虽见过大姐贺锦书嫁人, 但毕竟那时候年纪下小记得不算清, 且两姐妹嫁的人身份不同, 礼仪也有一些微妙的差别。
贺云昭作为亲弟弟的责任很重,好多流程都需要她这个‘弟弟’来走,此时她才发觉什么叫分身乏术。
家中男子少,好多地方便需要堂兄弟表兄弟来帮忙。
不巧,后巷的叔父家也只得堂哥一个儿子,偏还多年未归京, 能帮上忙的只有家里的女孩。
贺云昭本人身上事情就极多, 便请了诸多友人并襄王府几个表兄弟来帮忙,奉上的彩头自不必说,都是应有之义。
裴泽渊这个既能说是新郎官表哥又能说是新娘子表弟的当然被贺云昭抓到这头来。
成亲王府那边又不缺这么个人,另有性子跳脱的赵同舟与程颐卿被安排带领孩童拦轿索要喜礼。
两人羞的满脸通红, 贺云昭不得不拿出他们成婚的事来说嘴。
两人只好应下,不仅应下,还奉上了自家年幼的弟妹来当童子。
寅时三刻, 贺云昭与祖母母亲还有叔父一道往贺府的祠堂去,里面摆着贺家已逝之人的牌位。
贺云昭被叫到前面上香,她跪在蒲团上,闭眼在心中默默道,祖父,爹,二姐今日出嫁,您二位保佑一切顺利。
此时的贺锦墨已经化了一个时辰的妆了,几乎是半夜里起来便开始各项婚礼流程。
贺云昭捧着托盘,上有一只三年老雁,祖母亲手在活雁的喙上系上红绸,防止其鸣叫叫破吉时。
出了祠堂便有裴泽渊过来接手这只雁,这就是他今日唯一且最重要的任务,照顾好这只雁,一路送到成亲王府去。
五更的梆子刚敲过,贺家厨房上的蒸笼便喷出浓厚的雾气,香喷喷的各色吉祥含义的糕点便在婆子的巧手下诞生。
嬷嬷们捧着各种东西行走在贺府各处,有人怀里的托盘上摆放了十二双错认鞋,这是藏婚鞋习俗的前身,用十二双错认鞋混淆新郎。
贺云昭牵着小侄子宁多多的手送到二姐的闺房外,全福夫人正用五色丝线为新娘去除脸部的绒毛。
贺锦墨绞面之后,眼睛瞪的大大的,她惊奇的摸摸自己的脸,竟然这么细腻,猛的一扭头,道:“小昭你来摸摸,超级滑!”
贺母紧张的心情被打断,她攥在一起的两只手瞬间分开,擡手就要给贺锦墨一下!
还是福气娘子急忙来劝。
请的五福娘子乃是曲瞻的母亲,五福娘子要婚姻美满、家庭和睦、子孙满堂、品德高尚。
符合条件的人很多但曲夫人是自荐来的,一来便是因贺云昭与曲瞻之谊,二来是先前因曲四郎之事怕贺家心有芥蒂。
贺家自然也没有拒绝,不仅因为曲夫人是极好的五福娘子人选,还因曲瞻的父亲曲勘外放出京前曾任太常寺赞礼郎,他管的就是祭祀礼仪之事,在那些年里曲夫人给不少人家当过五福娘子,熟悉婚礼礼仪。
她来是最合适的。
曲夫人见到这么‘活泼’的新娘子也是颇为新奇,忙笑着去劝贺母莫生气。
“咱们家姑娘一瞧便是福气加身,将来日子必能和和美美。”
贺母斜觑了一眼贺锦墨,“只盼着她贤惠孝顺我就心满意足了。”
贺云昭此时过来了,她将小外甥宁多多领到地方。
小胖墩圆润的脸蛋上很有宁家的人一种呆气,好歹眼睛里还是机灵的,熟练像是一个卖油翁。
小胖墩捧着一床能高过他脑袋的被子走到绣床前,他在婚礼前被宁家紧急训练了一个月,甚至因为说的不利索胖屁股很是挨了几下。
宁多多脸颊鼓起像塞了一团棉花在脸蛋上,他将这一床龙凤被放在床上,嘴里还大声道:“被脚压被角,明年抱襁褓!”
他挥着小圆手将绣着石榴花的喜被拍的啪啪响,咬着小奶牙使出了吃奶劲,娘说了要用力拍!
“好了好了!”婆子们把小胖墩抱下来放到一边。
五福娘子曲夫人拿着缠枝银剪擦过贺锦墨的鬓角。
“一剪金、二剪银、三剪福寿满门庭……”
小丫鬟笑脸盈盈的捧着缠枝纹锦缎,银剪一动,曲夫人灵巧的裁出并蒂莲,道:“枝连枝,蔓接蔓,春宵剪合烛照合欢。”
曲夫人莹润的脸颊上笑出一道道的纹路,她将裁后的‘有余绸’递到贺云昭手里,道:“三郎接过有余绸,将将来给你聘贤妻。”
贺云昭躬身接过。
她眼眶微红的擡起头,望向二姐,“噗!”
贺锦墨:“……”
只见贺锦墨原本清秀可爱的小脸被涂的比那缎子还白,脸蛋上两坨胭脂仿佛没化开,还有那眉毛鼻子嘴巴,简直是重新再画了一副五官,贺云昭实在是没憋住。
贺锦墨闭眼,她此刻看弟弟真的有点烦。
此时的胭脂水粉就是那些,虽有些用,但实在不持妆,为了保障这一整日新娘能不脱妆,化的浓一些也是在所难免。
好吧……不是浓一些,是浓很多。
被贺云昭这一笑,贺锦墨竟也没了那些紧张的心思。
陪同贺锦墨等待的送女客们立在一旁,悄悄说着话,贺锦墨也笑着回几句。
堂妹贺玉书、表妹姚柔柔也在其中,另有几位便是贺锦墨原本的闺中友人,如今早就嫁做妇人,还能以过来人的身份提点贺锦墨需要注意什么。
贺云昭端了一盘子糕点过去,贺锦墨摆摆手,这一日还不知要多久,万一吃多了造成了什么尴尬可就不好了。
贺云昭收回手,她只好自己撚了一块桂花糕塞进嘴里,脸颊鼓囊囊的,一定是太噎嗓子,眼眶红成一片。
她转过身去不叫人瞧见,察觉有人靠近,抱着雁的裴泽渊立在她身后,看见了如此情状,他眼睛一涩埋进大雁的羽毛中。
贺云昭也伸手攥了一把大雁的翅膀,那点眼泪也抹在了大雁身上。
贺母还在一旁叮嘱贺锦墨要孝顺公婆照料丈夫,贺老太太忙着插嘴道:“莫要受了委屈不说,咱家还有你弟弟给你做主。”
贺锦墨忍不住吐槽道:“估计我还没找回家来,小昭已经打上门去了,有这悍匪一般的小舅子,李旷那小孩也不敢怎样!”
“哎呦!”贺母竖起眉毛要来打她的嘴,“胡说什么呢,那是你官人!”
贺锦墨轻咳一声,李旷比她还小了三岁,在家里称呼时她也羞于称什么未婚夫,只一句小孩代称,没想到这时候说顺了嘴。
坐在闺房里里的富夫人们惊听此言,四处一看,纷纷笑倒一片。
曲夫人细细一瞧,心中竟有些羡慕,观贺家人相处的细节,可见家庭和睦友爱,姑娘家养的也是明媚大方,嫁的同样还是好人家。
有曲瞻这个耳报神在,曲夫人自然是知道一些李贺两家婚事的内情,那李旷是凭何事打败一群郎君的她是一清二楚。
如今一瞧,竟有些后悔,她要是早弟妹一步来贺家提亲便好了。
巳时三刻,守在门口的姚家表弟与襄王府的表兄弟们见到李旷利索的翻身下马。
“新郎官来了!”
“快撒!快撒!”
一盘一盘的彩色谷豆洒在新郎官身上,超品国公的官服做喜服被染上各种颜色。
李旷脸上的喜色一收,豆子打在身上好疼啊!
他眼尖的瞄到了几个眼熟的人,出身襄王府,他的堂哥堂叔们,同为李氏皇族子弟!
“啊!疼!”
他擡手叉腰气道:“我可是你堂弟啊!”
人群中一宝蓝衣衫少年嬉皮笑脸道:“屁!你是堂的,里面可是我亲妹子,要想娶媳妇,先过我们这一关。”
李旷被各种谷豆砸的抱头鼠窜,还好身后傧相也够义气跑上来护着。
“旷弟,我们来了!”
“啊!”
“啊!”
“真的好疼啊……”
待新郎官过五关斩六将终于来到了贺锦墨的闺房前。
最难的一关终于来了!
曲瞻,丰庆十三年的探花郎,唇红齿白面如冠玉。
朱检,丰庆十六年的二甲进士,朱嫔的弟弟,稳重温和笑意盎然。
更有丰庆十六年的榜眼与探花,孟丞、顾文淮。
顾文淮腼腆的笑笑,他手上已经展开了一米长的空白卷轴。
最后的最后,新郎官与傧相望向一侧的大魔王,高山中的高山,丰庆十六年的状元郎,人称明月郎的亲小舅子贺云昭!
贺云昭着一身湖蓝色立领长袍,她眉端一挑,意味深长的笑笑。
“新郎官来到了这一关可就不能轻易过关了,我贺家也厚颜称一声书香世家,新娘子也是饱读诗书,最爱有才的郎君,新郎官快来展示一番吧。”
曲瞻跟着帮腔道:“是极,此言不虚,新郎官可要展示出才华才是,请做催妆诗!”
李旷懵逼的回头同自己的傧相们对望一眼,瞬间头皮发麻,就这个拦门阵容,谁敢展示啊!
大晋文人中最优秀的毫无疑问就是通过科举出仕之人,如今这前面站着的五个人最差的一个是二甲进士,探花郎都有两个!
李旷欲哭无泪。
还有小舅子说的什么新娘子饱读诗书喜好有才华之人,假的!假的!
锦墨姐姐才不喜欢念书呢!她喜欢尝新糕点菜品,喜欢种花品茶,她才不喜欢念书!
李旷心里硬气的很,但嘴上还是软了,求助的眼神望向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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