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人教，教的是人，而非仙（2/2）

准提手中七宝妙树突然疯长枯枝，刺破掌心流出的竟是当年被碾碎的青草汁液。

一百零八颗舍利佛珠在接引掌中化为金粉，洒落处，被佛门圈养的魔众褪去金身枷锁。

这些面目狰狞的罗刹却朝着天规碑方向合十行礼，獠牙间漏出的梵唱竟是《击壤歌》调子。

极乐净土深处，那株沾染魔气的菩提树突然绽放三千白花，每朵花蕊里都坐着拇指大小的接引虚影，正弯腰为搬家的蚁群让路。

还有那血海翻涌的浪尖上，冥河老祖的元屠阿鼻双剑铮鸣不休。

剑身映出十万生魂扭曲的面容，那些被他吞噬炼成血神子的怨灵突然齐诵《轮回经》，声浪震得血神殿梁柱崩裂。

此刻的万寿山五庄观内，人参果树忽然无风自动，三十枚道果坠地化作黄巾力士。这些向来只知守护地仙祖庭的灵物，此刻竟扛着灵木奔赴南赡部洲的一处地脉动乱之地。

当地书“山海经”自动翻到北冥之页时，镇元子突然老泪纵横：原来所谓地仙之祖的“地”字，不是洞天福地，而是所有生灵的生息之所。

这时候半空中的天规碑开始收敛光芒，但是其散发的特殊道韵，让洪荒众生无论修为高低，皆见眉心浮现天规烙印。

而碑文吸收的愿力洪流中，浮现出被历史尘埃掩埋的微末光辉：因大能争夺灵脉而渴死的蒲公英精魄，遭修士试药毁去前肢的铃鹿仍哺育其他小鹿的身影，为报灭族之仇潜伏妖庭百年的人族死士。

这些执念凝聚的金色符文，将冰冷的天规律令染上世间烟火。

夜幕初临洪荒，天规碑的光芒却照亮九幽。

奈何桥畔的孟婆汤锅泛起涟漪，映出巫妖大战时某个被遗忘的黎明：后羿射出的箭矢偏转三寸，救下岩洞里分娩的孕妇。

轮回盘逆转的轰鸣声中，后土蛇尾化作的双腿踏碎孽镜台，十八层地狱所有受刑的恶鬼突然停止哀嚎，他们腐烂的眼眶里，同时映出前世身为加害者的记忆。

当第一缕功德金雨降在南赡部洲某处山神庙，泥塑神像眼中迸发的神光惊走了百里外的狼妖。

天河之畔操练的天兵突然福至心灵，枪尖挑出的银芒在空中绘出“守护”道纹。

当天规碑的光芒彻底沉寂回归原位之后，上面多出的“恃强凌弱，天道轮回”的箴言旁，又悄然浮现一行小字，那是某个无名凡人用锄头刻下的：皇天无亲，惟德是辅；民心无常，惟惠之怀。

叶云这时候站在不周山脚的‘天规碑’旁边，感受着上面那神秘的道韵，指尖抚过天规碑温润的碑身，那些为守护蝼蚁般凡人而战的身影在记忆中翻涌。

这些曾被他人视为“蚍蜉撼树”的微弱光辉，此刻正在碑文中化作永恒星辰。

他看到有巫族大巫教授凡人箭术，也瞥见妖族小妖为老妪采集药草，还望见截教弟子在洪水中筑起人墙。

那些曾经被视为蝼蚁的微弱光辉，此刻正如星火燎原。

“这才是真正的文明...”

叶云望着碑文中流转的众生愿力，恍惚看见那些高喊“为生民立命”的一众理想主义者，以及那些始终秉行“天下为公“的身影在时光长河彼端向他微笑的情形。

掌心的混沌珠不知何时凝出一枚从未有过的赤色道纹，那纹路既非先天符箓亦非混沌道则，而是无数凡人手牵手组成的生命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