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生桩(十一)(1/2)
打生桩(十一)
黎忧忽然开口说话, 这是南无修没有意料到的。
他天真地以为这是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对他说的。
身上的伤还未愈,南无修撑着无力的身子, 指着她道:“你……会说话了?”
这样的反应倒是有趣得很,他既没听见那句骂他的话, 也忽略了黎忧之前莫名其妙捅他一刀的事。
他只以为是没有人好好教她,便无私地原谅了她。
黎忧终于笑了, 她端来了饭食,盯着他一口一口吃了下去。
南无修神情扭捏,红着脸,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
后来过了一个月有余, 他的伤好得差不多了, 也能下地走了, 却还是赖着不走。
他挑了一个日子,在那月明星稀的夜晚, 将黎忧邀到竹林之中, 禀明自己的心意。
幽光下,晚风打穿着竹叶, 树影飒飒作响,二人相对而立着, 南无修先是碰了碰黎忧的手, 见她没有抗拒,面色一喜,大胆地拉住了她的手。
“幽篁。”
黎忧不明白他为什么拉着自己的手也能高兴成这样, 但她没有将人推开, 这让对方更加欣喜,她擡起头, 灰黑色的眼眸中弥着不解。
南无修的面容在月色下更显俊丽,他生得着实好看,黎忧看得走了神。
“幽篁,我喜欢你,你想不想和我一起生个孩子?”
黎忧听到“孩子”二字时,才有了反应,她不懂怎么生,便对着南无修的眼问道:“教我。”
对那“喜欢”字眼,她毫不在意。
南无修一愣。
“教你什么?”
黎忧认真道:“教我生孩子,我学得快。”
南无修唇角扯出一抹笑来,他笑得厉害,不知是在笑话她,还是觉得有趣,笑久了又开始咳嗽,他压着声道:“你真的愿意我教你?可这是男人的事,你不用学。”
黎忧不解:“你笑什么?我不能学吗?”
当时的她只会杀人,做饭,再别的就没有了,因为没有人教她。
南无修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似乎很是紧张,靠近黎忧时的气息极其紊乱,他轻轻地、渐渐地吻上黎忧的唇,又慢慢放开。
黎忧用手抚上自己的唇,感受着方才的热意。
“这便是生孩子的步骤么?我会了。”
她拉过人,学着南无修的样子,笨拙地亲上去,也是功夫不到家,她也就单单地停留在这一步。
“这样便会有孩子了?”黎忧面带困惑。
南无修垂下眼,眸色沉沉,“你真的愿意?”
黎忧点头。
南无修慢慢褪下黎忧身上的衣裳,吻住她的唇,常年握剑的手上覆着薄薄的茧,轻抚上她的腰,隔着纱都能感受到他的烫意。
黎忧身子一颤。
南无修紧紧拥着她的身体,安抚似地哄道:“别怕,交给我。”
弯月,竹林,微风,在此刻汇聚。
竹叶微明,卷盖在相缠的二人之间。
那也是黎忧第一次觉得学习新东西有些困难,不过她还是忍了下来。
也是那一夜,南无修说要娶她。
黎忧不知什么是娶,她只想要个孩子。
南无修之后也没有问她为什么想要孩子,因为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便也不会在乎。
没过多久,黎忧果然怀了孩子。
自那以后没多久,南无修便早出晚归着,说是出去接活儿挣银子养活她们,黎忧根本没在意,她反而觉得轻松了许多。
这样哑姑就会愿意出来。
一如往日,黎忧端着饭菜走到哑姑屋门前,轻扣t着门。
她想,南无修知道自己有孕时是开心的,那哑姑肯定也是这样,毕竟她是被她从小带大的。
黎忧知道自己不是哑姑亲生的,她是被捡回去的。
是哑姑养大了她。
这份情,她永记于心。
“哑姑,我快有孩子了。”黎忧轻声说道。
屋内一片寂静,就当黎忧以为今日仍是见不到哑姑准备离去时,门开了。
这是她这几个月来第一次见到哑姑。
哑姑老了许多,她看起来很是疲惫,满头白发之中只掺着几根黑,面上的皱纹深了不少,蜡黄的皮肤垂挂在脸上,上面还斑驳着一点一点的黄斑。
黎忧神情松动,几乎是抑制不住的开心。
“哑姑。”
哑姑难得浮起一抹笑意,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黎忧用手摸着肚子,走到哑姑面前,又抓着她的手贴了上去,“你瞧,我的。”
哑姑哪里不知道她的意思,只是摇摇头。
她用手比着,那意思是在问她南无修去了哪?
黎忧费解:“为何要管他去哪?他想去哪是他的自由,我不会管,我想去哪也是我的自由,他自然也管不了。”
哑姑也没再问下去,她用手感受着黎忧的肚子,只是才不到三月,什么也感觉不到,但她还是笑了。
“你很开心,哑姑?”
哑姑点头,她又比着手。
“好生养胎,我会等到你孩子出生的。”
黎忧笑弯了眼,她抱了抱哑姑,声音里带着数不尽的欢喜。
“好。”
临盆之际,南无修守在屋外,哑姑守在屋内。
哑姑紧握着黎忧的手,满是忧心。
世人皆道女子难,出生难,成亲难,生子更是难,可这样的苦却只为世人说道,无人愿意体会,男人们只会带着一张满腹忧心的嘴脸,同外人轻描淡写地讲述着那些不被他们所经历的苦楚。
这样的鬼门关要是为他们所走上一遭,怕是不知死多少回。
南无修坐在屋外等着,他被稳婆拦着不能进。
可若是真想进去,几个没什么底子的老婆子哪里拦得住他?
黎忧头一次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痛苦,她紧咬着牙,望向哑姑时的眼眸蒙着泪水,看得哑姑也跟着掉泪。
见到哑姑流泪时,黎忧忘记了痛,她懵了。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哑姑流泪,是为自己,为自己生子困难时而流泪。
于是她忍着痛,拼了命生下了这个孩子。
婴孩的啼哭声浩亮有力,穿破整间屋子直通天际,黎忧泄了力,瘫软地躺在床上。
“是个男孩!”稳婆捧着孩子笑道。
哑姑泪中带笑,握着黎忧的手,嘴巴一张一翕着,喉咙里发出“哧哧”的声音,像是忘记了自己不会说话。
但黎忧看懂了她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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