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和冬(二)(1/2)
秋和冬(二)
“我母亲名唤郑妍, 乃金陵郑家独女,自嫁入顾府一年有余,生下我便去了。但母亲并未亡故, 而是被他们囚于清居暗室内十余年,后被人遗忘, 困死于室。”
顾牵白说话的声音很小,那些过往的伤痛似是因再一次被提及而又一次出现了裂缝, 李溪之忽然觉得愧疚,明明是自己闹脾气,却还要他来哄。
“顾牵白,不想说就不要说了, ”她用脸轻轻蹭着他的脸, “对不起, 是我没管住自己的脾气。”
顾牵白收紧了手上的力,嗓音带着几分哑意, 似有克制。
“阿之, 不要和我说对不起,你有疑虑是正常的, 是我的问题。”
李溪之摸着他的脸,沉默了, 她确实有很多疑虑, 这些疑虑来自那些虚无缥缈的梦,那些看似与她无关却处处和她相关的生活琐事。
“你是心疼我了么?”顾牵白笑道。
这种时候了,还笑。
李溪之往他身上贴了贴, 低低地“嗯”了一声。
在世人眼中, 光风霁月、芝兰玉树的顾氏长公子一直谓外人所称颂,可他却从未得到过父亲的赞许, 母亲的照拂。
外人只道他幼小时可怜,失了母亲,但却又因为那道貌岸然的顾梁梧,叫人逐渐忘却了他的可怜,只能看见他的好。
顾梁梧所培养出来给外人看的好。
这一点李溪之很清楚,虽说林秋并未苛责顾牵白,可顾梁梧却是在处处“苛责”他。
顾牵白察觉到她的难过,伸出手指来戳了戳她的脸颊。
“怎么了?”李溪之握住他的手道。
“嘴巴都要瘪下去了,”顾牵白的手指往她的唇角处向上戳了戳,“我都还未说什么你就这副神情了,等下怕不是要为我母亲哭了?”
本来是不想笑的,被他这么一说还是没忍住笑出来了。
“顾牵白……”
他也跟着弯起眼来,长指缓缓移至她的发丝间,轻轻揉搓着。
“难过的事不要说了,我不再乱发脾气了。”李溪之小声道:“都过去了。”
顾牵白忽然笑了,肩膀轻轻颤了一下,可弯着的眼眸里溢落出一颗泪来,他静了许久,哑声道:“好,听你的。”
深夜时分,由远及近的蝉鸣声悄然环至,顾牵白半垂着眼,满目温柔地望着怀中熟睡之人。
知她熟睡,顾牵白又往前靠了靠。
临近盛暑,夜里也愈发沉闷燥热起来,李溪之一开始还是与他相拥而睡的,但是后来,许是觉得热了,不自觉地就往里靠了去。
吴山营那会儿,二人也是这样睡着的。
许是那时的她太劳累,也是保有了原身老四的特性,便睡得很死,就是他挤上了床板,她也浑然不觉。
她觉得热,他便为她扇了一夜的风。
可现在不同了,他不必再掩饰自己,也不必换各种各样的身份接近她。
靠得紧了,李溪之便又觉得热,身子不断往里挪着,顾牵白不想惊醒人,又不想离她太远,就默默地跟着她一起挪。
直到李溪之完全挪不了的时候,迷糊地转了个身,也没有什么地方,就嘟囔着:“你过去些,我好热。”
顾牵白眨着眼,一脸无辜:“我也没有地方了,再往外就要掉下去了。”
也不知是不是太困的原因,听到这句话后,她便t也没继续开口了,手还是无意识地往前推了推,不过没推动,就平过身再睡了过去。
应也是知晓她怕热,就紧着最后一点距离,没再继续往前靠了。
不过,某人秉着再近一分不会被发现的原则,又悄悄地挨了过去。
他握住李溪之一缕长发,莞尔道:“上一次,还是你告诉我的。”
“阿之,你总是这么好,”他兀地叹气,“你心疼我,那么能不能也多爱我一些?把你藏起来好不好?”
李溪之眉头倏然微蹙着,顾牵白掠了一眼,睫毛轻颤,垂下眼道:“你不愿,好吧。”
“母亲她很喜欢你的,每回我将你的事讲给她听,都会有鸟雀飞上枝头欢叫。我猜她也想见你了,她替我说了与你的亲事,我们也顺理成章地成了亲,我很开心,这是我生平遇见过最好的事了。”
“你从来都不是别人,你信我……只求你不要不理我,也不要离开我。”
“宅子我准备了好久,不知你会不会喜欢……”
他闭上眼,似在忆昔着。
那个时候,他回到顾府的那个时候。
也是他第一次直接踏入清居的时候。
他先行一步进了清居,不过正门落了锁,手上虽是持着剑,硬砸的话日后若是来了人难免会起疑,索性直接撬了窗户,翻窗而入。
也是在夜,顾牵白身上只带着一把剑,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清居内荒废多年,才刚入了内室,就掀起漫天飞扬着的尘土,不过他那时蒙着面,并未受此影响,而且动作迅速地拧开了那角落处蒙了白尘的花瓶。
暗门咔咔而响,似有多年未动,听起来像卡了壳的石磨,一滚一滚的。
即便是有了心理准备,但当夜光顺着他的视线缓慢移动着,打落在正中间目无生气的女尸上时,顾牵白那双淡漠的眼底还是浮现出一抹痛意。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