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丝(1/2)
情丝
连淮见她说得温软可怜,竟是从所未有的无望弱势,心中不由得为之微动。
他见惯了她灵动娇俏,玲珑心思算尽的模样,眼下忽然见她卧病在床,神色间恹恹,竟觉得若有所失起来,仿佛生活里平白无故的缺了一块。又见她分毫打不起精神,整个人清淡的宛如一缕轻烟,似乎下一刻就要飘散了去似的,心里便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连淮不由得别开眼去,不忍再看,而他说出来的话却依旧冷淡至极:“姑娘何时如此体贴旁人了,你爱吃便吃,倒不必因为我。”
崔莹原本怔怔地躺在床上,神色间蒙一层淡淡的忧愁,却显得十分平静,看不出什么表情,听到他这话,情绪却陡然间激动起来。
她久秀眉微蹙,眼中含泪,忽然一咬牙,掀开了被子。
“是,我从不体贴照顾旁人,对你更是恶劣至极,那你让我自生自灭,命丧黄泉好了,还救我干什么?没得给自己找罪受吗?”
她坐起身子,转身便要下榻。
“我待在这里一日,你便没有一日的好颜色,那我何苦为难你呢,我走好了。”
只是平躺的许久骤然坐起,让她血液上涌,脑海中微微发晕,动作便由此停滞了一瞬。
连淮见她如此体弱,态度却又异常坚决,不由得蹙紧英眉。
只见眨眼之间,她一手扶靠着塌,另一只手已然将绣鞋拿住了,套在玉足上,竟然真的要就此往屋子外去了。他开口想要拦下,却知道自己只要开了这个口子便又立刻要被她拿捏住,心中自然不甘愿。
但瞧着她已然穿好了两只绣鞋,正要站起来,他终是忍不住换了一套措辞道:“你且别急着走,我既然救了你,你便由我管着了,需得医好了才能走。”
“我既做了好事,便要做到底,如此死后见了阎王,也好记上一笔功德。”
崔莹听他如此说,便将动作缓了下来,一手撑着坑沿,歪头看他。
“那你可真是世上至善的正人君子呢。”
她说的郑重,话里却带着一股不明不白的意味,像是在讽刺。
“连家家规向来如此。”
连淮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你就安心在这住上几日,等病好了自有人来送你出去。”
说完这话,他便转身要往外头走。他心中知道自己不能再在此地待下去了,不然还不知要被她闹成什么样子,但凡期间有了一丝心软,他便要被她得寸进尺了。
崔莹见他要走不由得急了,连声问道:“你去哪里?”
“你要去哪里?”她站了起来。
他竟然不理。
这两番话问出来时,他已然走到了门前,连头也不回。
崔莹焦急攻心,快步往前走了一步,重心向前倾斜想要拦住他,只是这一动一静却教他的身子承受不了,眼前又是一晕,差点摔倒,只得扶墙而立,右肩重重地在墙上靠了一下。
连淮本欲推门而出,听到这番动静,动作便不由得顿了顿,却终是没有停下。
“你走罢,让我死在这间房子里好了。”
她见他已然出去,忍不住泪水盈眶,骤然间巨大的哽咽和委屈叫她话都说不出来,下一刻便无法自已地哭将出来,朝他离开的地方喊道。
“也不要叫人送吃的过来,我在这里等死岂不甚好。”
“总之你也不要我了……”
“你也许盼着我死呢,我便如了你的意。”
她从小因着脉断之症,性格比常人更为阴晴暴躁,此刻身上发着热,嗓子干疼,难受的无以言喻,加之心里痛苦,更加不堪忍受,在崩溃的极致,伸手无意识地摔推桌面上的东西。
只听得哐当一声,什么东西摔在了地上,但她此刻眼前发糊,也看不真切。
只是这下响动终于又将连淮引了来。他许是怕她出事,许是怕太多东西被摔坏了,要进来阻止她。念及此,她心中也只是自嘲而已。
连淮眼见准备好的点心都被掀翻在地,精巧的糕点都散成了一滩泥,不由得心头火起,他刚欲说话却见崔莹从怀中掏出了什么木盒子,往床上一摔。
“这里边便是你的部分解药,拿它去找湖州古神医,他能治你。”
“我总归是要死在这里的。”
这一扔似乎使尽了她最后的力气,也不知道底是什么在作用,崔莹只感到天旋地转,闭着眼睛靠坐在床上,难受的连活下去都不想了。
连淮被她这番话说得愣在了原地,伸手拾起时,却见着木盒里放着半根枯草,也不知是何来路。但闻其中气味确实和鸡汤中的那股怪异的药草香板是相似。
他心中不由的大震。崔莹是何等谨慎至极,机关算尽之人,自然是半点亏都不会吃的,他从未料到她竟会如此轻易的将这宝贵的解药交给自己。
在来极乐殿之前,他已遍访名医,自然知道是解药有多难寻,这手里的一个小小药盒,若是拿到场上便能买下一个锦缎庄子,若是供到朝廷上,即能得到帝王的赏识,一夜之间平步青云,裘马扬扬。
而此刻,她不提任何条件,便将这东西毫无保留的放到自己面前,莫非她当真……不想活了。
“你……”
连淮擡起头来,却见她面色潮红,额上渗出虚汗,双目紧闭,已然是脆弱不堪之态,心中不由得一紧,竟然紧得发疼。
他随手将木盒子放回了榻上,走到她面前。离得近了,他才看到她此刻身上正轻轻发颤,浑身乖乖巧巧的抱成一团。
“感觉如何?”他下意识地蜷握起了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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