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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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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冬月下旬, 腊月上旬,明珠在坐月子。

这一段时日里,她的活动范围谨谨限于椒房宫的正殿之内。

若说,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明珠天天能见得五个孩儿,算得过得平平静静。那么,稍稍有些不顺心的,便是夫君似乎起了心思要去狩猎。

这不,人是去了猎苑, 说准备给他们母子六人备了新年的礼物。

“今个儿是二十一日了, 明天是四郎的满月宴……”明珠掐指一算时, 在念叨了夫君保宁帝耶律贤归来的时辰。

“娘娘莫急, 依着圣上的禀性, 自然不会误了四皇子的满月宴。今个儿,圣上定然会回宫的。”萧嬷嬷在明珠的身侧劝道。

“我在哪在意了这些, 我不解的是夫君为何突然非得去了猎苑。大冬天里狩错,真不是一个好乐趣……”

明珠糊涂的地方,就在此处。

不过,倒底她在坐月子,想随驾了也不成。

至于五个孩儿,都是小小年纪。这是冬猎的话,明珠是不许的。毕竟,外面天寒地冻的, 真是冻坏了哪个, 她都得心疼死。

“唉, 贤哥那性子,劝是劝不住。若不然, 我宁可不要了什么礼物,也不想他一人去冬猎。”明珠觉得,一家子人在一起更愉悦。那礼物,都是外物,有与无并不是重要的。

“娘娘,且是圣上的心意……”

“圣上是万乘至尊,这御口一开,倒不好多阻饶了。毕竟,您在月子里,圣上有些火气,总要发泄发泄。与其让些狐媚子得了便宜,不如让圣上心头痛快些。瞧瞧这些年来,圣上何时辜负了娘娘您的心意。”

萧嬷嬷的劝解,让明珠是脸露笑意。

“圣上自然是万万好,我这不是担心他狩猎时受了寒嘛。”

明珠有些羞赧的说道。

最终,与萧嬷嬷说了些话,也从萧嬷嬷那儿听了一些她乐意听的话。明珠觉得心满意足了,倒也安静了下来。

这会子,她更乐意拿着夫君写的家书,那是一一翻看了起来。

说起来,她与夫君倒是在去了猎苑后,夫妻二人玩起了飞鸽传书来。这来来往往全是相互的倾诉,挺有了些情人的意味儿。

每日一封,互通有无。

明珠得到的最后一封家书,就是昨天的日期。

这厚厚的一叠子,她看了小半个时辰,一一再看一翻后,心头更是舒服许多。

“哇哇……”

四皇子的叫唤声在殿中响起后,明珠搁了她的家书,收好了。然后,才是起身去搂抱了小榻上,醒来后吵嚷嚷的小儿子。

对于小儿子一“哇哇”后,原本在睡觉的三郎耶律隆自然也是醒了来。

对于弟弟的哭声,小三郎耶律隆是挺配合的。这不,跟着“哇哇”一起叫唤起来。不同于四郎的是哭声,小三郎耶律隆的声音纯粹就是干嚎,那叫一个嚎得开心呀。

对于这一对兄弟,明珠表示,脑仁疼啊……

腊月二十一日晚,酉时初。

明珠没等来夫君的归来。

在椒房殿中,明珠的神色并不是特别的好看。

许久后,她吩咐了萧嬷嬷,道:“嬷嬷,你拿着我的宫牌,去魏国公府请我父亲进宫来。”

“注意着,避讳些。也别大张齐鼓了,掩一掩人耳目吧。”

萧嬷嬷得了明珠的话,自然是由小黄门陪同着,出宫而去。

约过了有两刻钟,魏国公萧温良进宫来。

“父亲,女儿有一事,需要得您的帮衬。”明珠直说了话,没隐瞒的道:“圣上今日未归来,女儿心头不安生。”

“但,女儿膝下的五个孩儿,又在宫里。他们的安稳非常重要,女儿信不过外人。唯,将五个孩儿托负给父亲。”

“望父亲今晚值守皇宫安全,亲自守卫了您的五个亲外孙。”

明珠盈盈一礼,魏国公萧温良却是神色一动。然后,慎重的点了头,道:“圣后准备离宫?”

明珠不隐瞒,她道:“我准备去京郊猎苑,亲自迎圣上回宫。”

这时候,父女之间自然不能隐瞒,明珠也怕造成了什么误会。

“好。”

“圣后宽心,太子殿下及三位皇子,还有小公主。五个臣的亲外孙,臣定是竭尽全力,护他们周全。”

魏国公萧温良给了保证,明珠是吐了一口气。

有父亲在,明珠很清楚,五个孩子的安危是有保证的。毕竟,侍卫军那一块儿,萧氏一族一直是掌握的非常给力。

再加上她和夫君留在了五个孩儿身边的隐卫和秘卫们,都可谓是处处严密的守护。

酉时三刻了,明珠不担搁了时间。

在这一晚,领着一队羽林卫,出了皇城,策马而驰赶往了京郊的猎苑。

明珠在路途中,在无数的猜想……

等她到了猎苑后,发现事情是非常的不美妙啊。

那华丽的大帐之中,一方的榻上,她的夫君保宁帝耶律贤静静的躺着。屋内,有碳盆燃得旺盛。然而,这等情况下,她的夫君居然还在冒了冷汗……

锦被盖在了夫君的身上,掩映着夫君苍白的脸色,还有满面的憔悴。

“你来了,咳咳……”

保宁帝耶律贤见着进了帐内的明珠时,脸上是苦笑,道:“要你担忧了,咳咳……”

明珠赶紧上前,扶住了想坐起身的夫君。

“你不舒服,还是躺着歇歇吧。”明珠劝道。

“躺了许久……咳咳……坐会儿,无妨的……”又是一串儿的咳嗽声。倒底保宁帝耶律贤的意志坚定,明珠无奈之下,还是扶着夫君坐起了身。并且,还是拿了软枕,垫在了他的背后,让他半坐起来时,背部有了倚靠,能省些力气。

“圣上,药汤温好的,您可是服些?”

全瑞福公公这时候,端着一托盘,里面盛着一碗温热的药汤。整个帐内,除了明珠夫妻外,也就他这个外人了。

“我来。”明珠接过了药碗,轻轻试了一小口,确定温度合适,并不烫了舌。

这才是递到了夫君跟前,说道:“不烫,这会儿喝了正合适。”

保宁帝耶律贤是嘴角含笑,顺手妻子的手,在药碗凑了唇边后,一气而饮。

“慢些,慢些。”明珠劝了话。

保宁帝耶律贤浑不在意,只是喝完了药汤后,摆了摆手。全瑞福公公心神领会的退了出去。倒是明珠这会儿,忙起身,倒了一碗白水,侍候夫君漱口后。又是拿了一盒子蜜饯,捏了一颗递到夫君的唇畔,说道:“压一压苦味儿。”

保宁帝耶律贤顺势,吞下了那颗蜜饯。

不过含了片刻,他又是咳了起来。然后,那颗蜜饯,是吐到了地上。

就在这会儿,明珠瞧见了,那咳出来的蜜饯和近处,一些红色的印迹在纯色的地毯上,很刺眼很刺眼。

擡头时,明珠看得清晰,夫君的唇畔,也是丝丝血渍。

明珠抽了帕子,仔细的为夫君擦拭了唇角。然后,她唤道:“太医,请太医来……”

“诺。”大帐外间,有全瑞福公公的声音传来。

稍倾,明珠就听见了,从隔避不远的帐子,传来了一阵的脚步声。然后,这主帐的外间大帘子被掀开。隔着屏风,明珠瞧见了三个太医官服的老者,进了内帐的里间。

在烛光下,这三人须发半白,模样普通。倒是眼神里,全是有些神彩。三位太医来后,对保宁帝耶律贤和明珠拜礼。

明珠忙道:“赶紧看看圣上的病情,其它皆从简。”

有明珠的话,太医们自然又是一翻的忙碌。

等着三人皆是诊脉后,太医们又是一翻小声商量。需片刻后,领头的那位出首,倒是明珠熟悉的人,便是保宁帝身边一直得用的审太医。

“圣上头疾之症遇上风寒,伤及内府。外患未除,内忧再起。臣等无能,病方效微,没有见得急效。”

“请圣上、圣后治罪。”

三个太医跪了一堆儿,明珠却是脑仁疼。

这些狗屁的请罪话,在她看来,就是狗屎。

这时候,治病救人,才是关键啊。

“你等,退下吧。”保宁帝耶律贤倒是平静的吩咐了一句。

三个太医这时候,就跟被狗撵了一般,急急谢了恩,退出了主帐。

外面,传来了全瑞福公公的声音。不外乎,就是请三位太医去隔避的帐坐暂住,以方便随时诊治了保宁帝耶律贤的病情。

“你这病,许久了吧?”

“为何不告知我?”

明珠这时候,在没了外人时,倒是落了泪来。她也是倔强的性子,自然不想表现了软弱。就是自己伸手,胡乱擦了一下眼睛。

保宁帝耶律贤这时候,也是伸了手,为妻子的眼角泪痕,仔细抹了干净。

那微微粗糙的大拇指,抚过了明珠细嫩的脸颊时,还有些磨砂的感觉。可明珠却是浑不在意了,她的双眸是望着夫君,问道:“为何赶走了太医,你似乎在回避了我问明白,你的病情究竟如何?”

保宁帝耶律贤摇摇头,说道:“不需得太医,我亲口告诉你就好。”

话落,他又是咳了起来。

明珠哪顾得气恼,夫君生病了,还隐瞒于她。

这会儿,她仔细的给夫君抚了背,顺了手。心头脸上,全是浓浓的担忧。

许久后,似乎顺了气,保宁帝耶律贤拿开了一直捂在了嘴边的手帕子。这时候,明珠注意到的,却是手帕子上鲜艳艳的一团血渍。

明珠心头,瞬时是堵得慌。

“我很抱歉。”

保宁帝耶律贤似乎心平气和了,他望着妻子,说了这么四字。

“我好像这一回的病情,太严重了一些。”

说完这一句话后,保宁帝耶律贤是重重的呼吸了一口气。他似乎在沉默,又似乎在蕴酿了什么?

实际上,他只是在调整了呼吸。

他不想在妻子的面前,咳嗽的太多。毕竟,咳嗽的利害时,他会容易咳出来一些血渍。

“明早,咱们且回宫。”

“事情由明珠你安排吧。”

说了这两句后,保宁帝耶律贤又是停了口,他在妻子静静的凝视里,依然沉默着。又是过了良久后,他似乎又深深的呼吸后,才说道:“我可能要提前安排好,大郎继承大宝的事情。一切皆要辛苦你了……”

说完这话后,保宁帝耶律贤的右手,紧紧的握住了明珠的左手。

那般的用力,那瘦得青筋显露的手背上,有些给人狰狞的感觉来。

这回,明珠真是落泪了。

“好,我来安排明冒回宫的事宜。”

“只是,你莫吓我,咱们的五个孩儿那般的小,他们的人生里,哪能缺了你这个父皇在……”明珠眼泪婆娑,望着夫君道:“所以,贤哥,好好的活着,长长久久的活着,我们的孩儿需要我们。需要母后,更需要父皇……”

“我累了……”

“先歇下了。”保宁帝耶律贤说了这七字。

明珠不多言,再是倒了一碗水,给夫君漱口。然后,才是小心的扶着夫君躺回了榻上。

明珠望着闭上了眼睛,假寐过去的夫君,她没开口说什么。而是仔细的为夫君掖好被角。然后,出了内帐。

在外间,明珠对全瑞福公公使了眼色。

至出了主帐,在离得远了。于夜晚的冷风里,明珠开口,问道:“圣上的病,什么时候闹起来的?”

“冬月二十七日时,微有征兆。”全瑞福公公小声答道。

明珠眼神一怔。她突然想起来,从冬月末起,贤哥就不爱进了椒房殿。只是差全瑞福来传话,话是朝事多忙碌。

后来,更是直接与她隔了屏风,聊了些孩儿们的事情,就是执意要到了猎苑小住。

如今想来,一切是有些痕迹。可偏偏那时候,她关心了孩儿们,却是没关心到了夫君……

“……”

在明珠神色的变幻里,全瑞福公公小声的补了话,道:“圣上让太医诊了脉,脉案被下了封口令。”

“圣后您不知,是圣上有意隐瞒。圣上怕您在月子里忧心,伤了身子骨。”

全瑞福公公的话,明珠听着刺眼难耐。

“圣上的情况到底如何?”

明珠这一问,全瑞福公公的身体是躬得更低了,小声回道:“太医讲,病入膏肓。”

“……”明珠的牙,咬得很紧。

当晚,明珠在主帐里,静静的坐了一宿。她在榻边,望着睡过去的夫君,却是了无睡意。从未曾的,明珠感觉到了,身冷,心更冷。

冬月二十二日,天刚亮时,龙撵起驾。

至明珠陪着夫君回宫后,皇宫的低气压,传至了整个北京城。

冬月二十三的晚,小年夜,皇宫没有半点儿的年味。

这一年,保宁八年。

保宁八年的春节,过得淡淡无味。

这一个年底的祭祀,保宁帝耶律贤没有露面,而是由太子耶律安代父祭天祭祖。

宫外,特别是京城里,已经是流言四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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