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皮（1/2）

画皮

用竹筷轻轻扒开鱼皮，露出雪白嫩肉，夹起，蘸了酸甜的酱汁。

江芜将点缀着点点红色的细腻鱼肉，送到身旁人嘴边。

慕绯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婉言拒绝，“我……不吃鱼……这……主……师姐你是知晓的。”

“我自然知晓。”江芜正说着，忽然眼神一冷，“可我偏要你吃！”

江芜站起身来，两指粗暴地捏着慕绯下巴，夹起鱼肉硬塞到她口中，顿了一下，又将壶中烈酒一股脑强行灌进去。

“咳咳咳——”

一股辛辣的刺激味道灌入喉头，慕绯吞咽不及，酒液从唇角流出，狼狈不堪，捂着嘴不住地咳嗽。

师父都没影了，你何苦墨守成规！江芜眼神依旧很冷，复杂的情绪在心头不断交织。

她想师妹依偎自己怀中，又不想其坠入凡尘，永远保持那副高傲姿态。

“喝！！”江芜见她咳嗽停了，便擡手又想灌下。

“我喝……”

慕绯捧过酒杯一饮而尽，辛辣的滋味在喉头弥漫开来，让她呛出了眼泪。

烈酒燥喉，她十分不善酒力，此刻双颊微醺，染上一丝红晕。

这虽然是江芜觉得富有情趣的游戏，于她而言，却是有些折磨了。

“啊——我又失控了……”江芜突然清醒过来，刚刚浮上身体的燥热又忽然凉了下去，不自觉松了双手。

慕绯被丢到地上，油然而生一种耻辱之感，可她仍是小心翼翼低声询问着，“你……”

江芜叹了口气，“你终究不是她。”说罢，她自己将壶中的酒一饮而尽。

于二人而言，情是世上最狠的毒，无药可解；亦是最利的刀，伤得人体无完肤。

她时常劝自己，师妹的心，大概一辈子也不会在自己身上了，那何必这般？可她还是情难自禁！

江芜觉得自己被种下了情蛊，舍不掉又求不得。

慕绯支撑着身体轻轻上前，用舌尖舐去她脸上的泪。

空气中传来丝丝缕缕的幽香，撩拨着最原始的情:欲。

此情此景，竟让江芜生出了几分释然，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回应，收紧怀中之人，慢慢贴近，来缓解发烫的身心。

慕绯的衣袖被剥落，藕臂洁白。

江芜有些恍惚，停住了解盘扣的手，沉吟道，“你应觅得一良人。”

这场心血来潮的荒唐闹剧，该停了。

一模一样的姣好面容，可眼前人终究非心上人。

慕绯浑身泛热，呼吸紊乱。

这一日，她真的等太久了。

迷香，易容，游戏，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想到此，她竟开始抛去所有的礼义廉耻，自顾自地宽衣解带，宛若以色:诱人的青楼娼:妓。

她紧张生涩，却难得露出少女的娇羞。

这竟让江芜恍惚有种错觉——眼前之人，虽和师妹不同，可并非一无是处。

但最终，她还是伸出手，亲手将那张易容的脸皮揭下，打破了自己编织的这场美梦。

原来……这“慕绯”竟是青萍易容成的。

江芜对此并不显得惊讶，其实是她让青萍易容成师妹，然后呈现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主仆二人玩这种游戏，有趣。

青萍此刻十分慌乱，试探着江芜的意图，“主……主上……”

见江芜不答话，青萍吐露心声，“主上，哪怕成为她的替身我也甘之如饴。我愿永远易容成她，为奴为婢。只愿陪伴主上身侧，生死不渝。”

江芜叹了口气，“感情之事你情我愿，没必要这么卑微如尘。”

话虽如此，可她在慕绯面前又何尝不是如此卑微？

不是曲中人，怎解曲中意！

青萍跪下，将头靠在江芜的双膝，如同一只急需安抚的小猫，口中喃喃道，“主上，主上……求你……”

她曾经日日药蛊浸身痛苦不堪。自从初遇之时，江芜将她救出，她便在心里立下誓言，定会一生与主上不离不弃。

后来她真的与主上相伴长久，一起同甘共苦，更是情根深种。今日愿将身心托付，日后死亦无憾。

江芜拳头握紧，松开，终于抚上了青萍的脸，居高临下地看着。

青萍暗喜，以为她肯要自己，握住她的手，落下细密的吻。

江芜却突然抽回手，站起身来，“初见时我黑纱覆面，后来易容遮掩。这么多年过去，其实我的真面目，你还未真正瞧过吧。”她默默背过身去。

真面目？青萍哑然失笑，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无论主上是什么面容，她的一颗心是不会变的，这么多年，她依恋的，只是主人这个人而已。

易容得久了，不止江芜自己当真，青萍也当真了。

她几乎忘了，眼前这张精美的面具还是自己亲手挑选制作的呢。

可谁知江芜再转过来时，已经完全成了另一个样子。

左边脸颊，皮肤纹理皆无，五官勉强看出是清秀的，却掩盖不了那些被大火灼伤而留下的疤痕，如蜈蚣一般蜿蜒盘曲，只有右脸勉强算作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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