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为营（2/2）

不知谁掀起了桌子，向流辉身后砸去。

流辉自是觉察到了，回身一笑，用指力劈开桌子，震伤了那人。

周围碗碟飞出，眼看要砸到窗户上，却出乎意料偏了方向，落到桌子上，一摞摞分门别类码好了。

内力行云流水，如此精妙，当世罕见，众人啧啧称奇。

流辉和观战的慕绯俱是一惊。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小二身上的抹布飞出，“啪”得一声糊到那个掀桌子的汉子脸上。

楼上传出一男子声音，严声厉气，“要打出去随便打，摔坏了碗碟要赔银子的。”

在江湖做生意开客栈最重要的是什么？

地段选得精妙？饭菜做得可口？

非也非也。

是掌柜的功夫必须一流。

江湖人难免在客栈斗殴，一言不合就摔碟砸碗。这个时候，身怀绝技的掌柜的就显得比较重要。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知晓掌柜的身手不凡，再加上眼前这个女子也不是好惹的主，众人也不敢过于造次，汉子扒下脸上的抹布一扔，忿忿道：“算你走运。”然后扔下一锭银子，灰头土脸便出了酒楼。

其他人也散了去。

慕绯赶紧背过身去，待流辉圣使走得远了些，才走进酒楼，飞快爬上二楼。

她不禁感叹，这洛城真是高手如林。但刚刚出手之人显然更不是普通人，更像是自己的故人。

思索后，她上了楼梯，循着方才声音的来源，找到最里面的房间，倚在上面听了片刻，正准备敲门。

背后响起小二的声音，“姑娘？”

慕绯回过头来，略显尴尬，只得微笑示好，“小二，我想打听一人。”

小二不疑有他，用肩头白巾擦擦手上油腻，退得远了些，唯恐身上沾染的饭菜气冒犯到人家，随后笑呵呵道，“姑娘打听谁？”

慕绯侧身看着房间，“你们掌柜的。”

小二摇摇头，“不瞒你说，掌柜的人呐，连我们自己都不常见到。”

好一副神秘莫测的性子，慕绯心中明了，是师父天机子没错了。

知师父许是刻意避开众人，她也不愿打扰，又问小二可有笔墨，她想借用一下。

小二指了指楼下。

慕绯取来柜台上的笔墨，思索了一师父下，随手在纸上写下寥寥数语，折好递给小二，劳烦转交于掌柜的。

“这……”小二为难，“掌柜的来去不定……此事怕办不好。”

慕绯知道强求不得，只说一切随缘，“若掌柜的看了书信，问起来，就请他在此候，日后自己会再来的。若掌柜不问，就权当是自己眼拙认错了人。”

说罢，又掏出一些散碎银两，打赏小二。

“啊这……多谢姑娘！多谢姑娘！”小二自是欣喜异常，不停道谢，这点银两差不多抵得一年多的工钱了。

慕绯指了指那书信，笑说，“应是我谢你才对。”

身处江湖，自然要懂些人情世故，人家小二帮你是情分，不帮是本分。给些银子，人家才会更尽心尽力。

等慕绯再出酒楼时，方才的乞丐已经不见了，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老乞丐从街角过来，揉着肚子，“东西特别油腻，去了趟茅房，姑娘莫要笑话。”

慕绯皱眉，客气回道，“哪里。”

老乞丐前面引路，“姑娘要我做的事已经有成了，司空舵主肯见你，随我来罢。”

慕绯半信半疑，跟着他一路兜兜转转。眼见天色渐黑，两人才来到洛城分舵。

偌大的院子，显得空空荡荡。门口悬挂着两只灯笼，随风摇曳，烛影绰绰。

几名乞丐守在房间门口。

老乞丐在一人耳边言语几句，不多时，一个中年男子走了出来，头裹黑色布巾，身上衣服破烂，一堆补丁。

舵主六袋，在帮中地位极高。

男子拱手，“在下司空途，洛城分舵舵主。”

慕绯拿出丐帮副帮主曲中明赠予的玉佩，表明来意，“久闻丐帮遍天下，消息灵通，烦劳舵主帮我打听一人……”

司空途顺手接过玉佩，上下打量了一眼，“你便是慕绯？一掌反杀陆无涯的那个人？”

慕绯点头，言明来龙去脉。

司空途笑着摆摆手，“这是曲帮主的玉佩不假，只是，这一目大师的事，不妨等等。眼下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更重要的事？慕绯暗觉不妙。

“请随我来。”司空途将慕绯引致后院，丐帮弟子也都跟了上来。

慕绯听到关门的回响，回头一愣。

后院地上盖着一块块白布，灯笼暗淡，看不真切。

司空途看着慕绯冷笑道，“慕姑娘何不去看看他们是谁？”

慕绯蹲下，掀开白布一角。

她不怕暗算——堂堂丐帮还不至于堕落到暗算旁人。

但这其中一定有名堂。

这人是……？慕绯疑惑。

白布下的人死相凄惨。

身上伤口一道道，密密麻麻。

脸也被损毁了，血肉模糊，看不出真面目。

但那身上穿着，不久之前却见过。

不久之前，这些人还聚在城外，为谋求华山掌门之位而决定追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