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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案(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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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然后呢”殷恪无疑是最好的倾听者。

“本来一切进行正常,行进到两炷香的时候,绣枝奉茶时被门槛绊了一下,不慎将茶汤全泼到了羁押在角落的蒙眼黄门身上,那人一直是极胆小恭顺的,却蓦地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和侮辱,忽然擡腕扯下了布条,高喊,‘我什么都知道,你们为什么不再来问我!’”

长乐看得很清楚,平时卑躬屈膝直不起腰的黄门侍者,说此言时挺直腰杆,面色红涨如炭,气息极为不稳,扯着黄门特有的尖细嗓音高声疾呼,像是用尽了全部的勇气。

她抚着胸口,庆幸道:“还好我们预先和表哥打过招呼,关键之时,他手下很是靠得住,三个家丁一拥而上,合力堵住黄门的嘴,带到偏室另行审问。”

审讯的结果,从公主来诏狱的反应来看,不言自明。

殷恪终是从唇边漾出宽慰的笑,“看来殿下这回成功了。”

“对,这回证词居然十有九处不一样。”

“那殿下寻到那十中之一的相同了吗?”

一番辛苦筹谋。

半日辛苦“做戏”。

皆是为了这一句。

长乐深觉自己算得上不负期望,重重点了点头,“寻到了。两轮审讯,唯一相同的证词是——接头的琉璃巷店主,身型高大且肥胖,四十来岁的年纪。”

殷恪脸上笑意更盛了,“所以,殿下得出的结论是——这个身型高大的胖店主,就是寻找真相的关键之人。”

“不对吗?”殷恪突然的反问,让本来信心满满的长乐没来由没了底。她眨巴眨巴了眼睛,又细细捋了一遍,心道自己完全是按照殷恪的预设断案的呀。

来齐国公府前,殷恪给了长乐两枚药丸,初看形貌一致,皆呈椭圆状、深褐色。实则内里颇有乾坤。

当时他不无仔细地叮嘱长乐,“一枚封气丹、一枚散筋丸,区别在封气丹上多刻有一个‘气’字,极小,烛光下细看方得窥,殿下小心保管,万勿误服。”

长乐惴惴接过,生平第一次接触“毒药”,不禁更加谨慎,小心翼翼问道:“若真是误服,可还有解?”

“殿下,在这世上,制毒之人亦是最为畏毒之人,有毒当有解,重点是解药在谁手上。”

“此药仅是雕虫小技,寻常茶水吞服下肚,即可解。只是药丸入口,一个堵筋塞血,手麻腿软;一个痰迷闷心,胸闷不堪,皆使人受十分苦楚,是以殿下万万小心些。”殷恪解答得细致。

齐国公府的这场审问,其实是“预谋已久”。

黄付忠、郭福儿犯的北苑偷盗案,说大也大,说小而小,二人从手脚不干净起,应当就想好了事发后的说辞,审再多遍,也无济于事,况一般的审案人,也没有多少的耐心,去细看这起再常见不过的偷窃案。

但殷恪不是寻常人,缇营卫多年的办案经历,让他在此案嗅到了一丝不寻常。

反正宇文汲把此案交由齐国公府处理,殷恪建议长乐,不如借着这股东风,一探究竟。

人性最禁不起考验,就算黄付忠和郭福儿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考验合宜,也会有剑拔弩张、同室操戈的时候。

禁宫对他们的放弃、押入齐国公府、昏暗的深宅大堂,不知名毒药发作带来的恐惧以及先后有别的陈罪述情,一步步,拉紧了二人心中之弦。

先黄付忠、后郭福儿的审讯顺序,也是长乐和殷恪预先敲定的。黄付忠谄媚,郭福儿懦弱,这二人搭子,明眼能看出以黄起头,生死存亡之际,长乐把第二轮剖白的机会交给了黄,黄自然接受,郭福儿长期积压的委屈则会瞬时如炮仗引爆。

试想,郭福儿服下“毒药”,目不能视,听着同伴挥笔刷刷供认罪案的声音,难免心中打鼓。

好不容易轮到他剖白,证词呈上后,并未获得他希冀的反应,齐国公面色沉郁,长乐公主不发一言,他重新被缚上绳索,蒙住双眼丢在阴暗的角落,此时封气丹药性发作,让他胸闷欲呕,烦躁不安,黑暗又放大了他的听力,黄付忠因散筋丸导致的手抖如筛糠,在他耳中听来更像是在奋笔疾书,无情嘲笑他全力隐瞒的痴傻和愚忠。

是不是黄付忠没有按两人对好的词来认罪?

是不是黄付忠已丢盔弃甲,决意推出自己挡罪?

是不是不再奋力一搏,自己只剩下死路一条?

那一杯突然泼来的茶水,犹如一盆冷水,终是浇醒了迷蹬的他,此时药性已解,他终于可以说话了,盛怒之下的他未曾有机会想及解药之事,发现突然能言,也只以为自己终于抗住了药性,满脑子盘亘的越性说个痛快,是黄付忠不仁在先,他不要做那被放弃的棋子,索性横也是死,竖也是死,不如全捅出去,自己这半辈子,任人宰割的教训还少吗?

铺排在紫檀案几上的,是两个黄门的呈堂罪状,“琉璃巷有店,店主体宽形壮,高八尺,潜销货。”截然不同的笔锋文字里,唯一一处相同之处,被朱砂笔勾了个圈。长乐细细瞅着,还是不解殷恪质疑真相的理由。

殷恪嘴角浮起淡淡一层笑意,侧身拿近一盏烛台,让光更盛些,左手食指微屈,有一搭没一搭轻轻敲着案卷。

“殿下天资聪颖,能从矫饰中辨别真伪,推至此处,已让臣叹服。”

“哎呀,如晦哥哥你别卖关子了。快快说与我听嘛。”一贯端庄万方的公主殿下在谜底面前,到底有些着急。

“殿下通晓经籍,当听过一句话——‘行百里者半九十’。”

“嗯,出自《战国策·秦策》。”

“审案亦是如此,愈是在接近真相的时候,愈易迷惑。我且问殿下,殿下是觉得,黄、郭二人不禁离间,已处分崩离析之际,郭福儿濒临崩溃,一股全揭,只求保命?”

“正是。”

“黄、郭二人证词大相径庭,唯一相同直指下一步查案关键之人,殿下觉得可信吗?”

有冷汗窜上长乐的后脊。

“如晦哥哥是说他们一番反目,仍是在做戏,全然相悖的证词,依旧是预先串编好的?”

这究竟是何人布的高局,选来的犯事人,命悬一线仍然牙关紧闭。

“不全然,不禁试探是真,供出真相也是真。”

“二人证词迥异,一人真,一人假,抑或是二人皆假。如晦哥哥觉得谁说了真话?”

“殿下,还有一种可能,一人全篇说了真话,只在接头人上说了假话,一人则全篇说了假话。”

“在殿下凤仪、国公府重威下依旧达成这种默契,只有一个解释——此人关键,被力保。黄郭二人说此人壮且高,殿下不如反其道行之,查查瘦且矮的人。”

顾忌齐国公府的尴尬立场,一切侦缉仍在暗中进行。

缇营卫脚程极快,不出半日,已尽数摸清底细。

高恩世压刀复命,“禀主帅,琉璃巷共有贩售古玩器具店铺三十一所,其中一十二所为暗店,隐匿于正常吃食、茶叶经营铺所之后,三十一所店铺,加上掌柜与伙计,统共有身材矮小瘦弱者五人。”

言罢,呈上这五人生平履历卷宗,侧身退至一边,缄默不言。

缇营卫讲究不动如山,不动声色。

训练有素如高恩世,面上素来波澜不惊,可这回,真真控不住内心惊诧。

认人记脸可以说是入职缇营卫的基本功,甫一跨入,高恩世一眼就认出,此时此刻坐在主帅身旁,同殷恪一同查阅卷宗的,即是上次殷恪带去平康坊红香阁,又全程扈卫在侧的姑娘!

此次,主帅甚至允许她来到缇营卫大营,如入无人之地,这是任何一个王公贵族都没法享有的特权。看来是大大的有来头。

长乐全然不知自己被那群善于盯梢、窃取情报的高手从头到脚打量了个头,也不知道跟着殷恪到了缇营卫主营是多么大的优待和尊荣。她全副心思都在卷宗上,细细捋一遍,仍不知该如何筛出真正关联之人。

她愁眉不展,只能继续不耻下问。

“如晦哥哥,你就直接告诉我是哪一个吧。”

殷恪扶额无奈,“这么快就认输了?”

“嗯,我这次进步很大了,现在该继续学了。”被宠着长大的长乐公主,心态向来不错,调整情绪一流。

殷恪从善如流,伸手点了下卷册居首之人——“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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