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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世(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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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衷业离开上京城时,全城皆在张灯结彩,迎接庆贺祥瑞临世。

东门之外十里,长亭处,两人为他送行。

一个是长乐,一个是南真师太。

“别瞧了,你的宝贝儿子,不会来给你送行的。”南真师太说得直白。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世吗?”至从裴相那知晓,南真师太是裴窈的手帕交后,他便一直想问她这个问题。

“不知道。可是隋衷业,如晦是阿窈亲手带大的,他的脾气秉性,你还不清楚吗?天纵奇才的孩子,只要身为母亲的阿窈给他一点提示,拼出全局,只是早晚的问题。”

“所以,这是她对我的报复?不惜赔上他儿子一辈子的前程命运,也要进行的报复?”言及此,隋衷业,犹有愤然。

南真师太简直气噎。夏虫不可语冰,跟一个野心家谈感情,无异对牛弹琴。“你太高看自己了,阿窈留给如晦的,只有一句话,‘处世为善,遵从本心。还有,要幸福。’没有提及你半分,你呢,只是她遇人不淑的败笔,犹如画坏了画,存在,但不重要,就这般过去罢。”

言罢,南真师太抱臂,闪到了一边,再不愿同隋衷业多说半个字。

换长乐施施然走到他面前,摘,你是他的长辈,他不愿的事,我便来代他做,不叫人诟病于他。”

隋衷业讥然一笑,“你倒是纵着他。”

“为什么不呢?他是我的夫君,他对我好,我也对他好。我以为,这是世间常理,稀松平常。”

隋衷业眼前浮现起了绯衣漂亮如水的眼睛,一点点黯淡下去。

心中生起一股不耐烦之意,讥刺道:“女皇陛下,今日拨冗前来,是特意向我炫耀的吧。我那不甚有出息的儿子,终究被你迷惑走了心。说起来,你又是什么时候探查知道他真实身份的?多么可笑,他为你卖命淌血的时候,你在不动神色调查他,从这点看,你的帝王术,习得比他好。”

“你误会了。不是我暗中查他。是如晦,明明白白将答案摆在了我眼前。他告诉我,他不是殷家村人,他告诉我,那位吃斋念佛的殷母,不是他的生母。他还告诉我,他永永远远怀念他的母亲,那个窗外植满红梅,衣袖盈香的女子。”

一席话,说得隋衷业哑然,半晌,叹气:“未曾想,我这儿子,竟是个情种。”

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挥手自兹去,永生不复见。他翻身上马,扬鞭前,长乐叫住他。

“另托你件事,帮我去家姑坟前上一炷香,囿于我们两国龃龉,我想,我们终生,都不会有机会去祭扫她了。”

她和殷恪,是夫妻一体。但她和隋衷业,隔着国仇家恨,明怀太子的死,他逃不了干系。

还有江南那场战事,明里背里都有祁国的身影。

该讨回的,将来,在战场上,她会分毫不让地讨回来。

“好——”这一点上,隋衷业自知责无旁贷。他看着长乐,纵是心有不甘,还是丢下一句话:“要一辈子对阿殷好,我对不起他,你,不要辜负他。”

卸下满身算计,他也是一个普通的父亲。

“好,你放心,我们会恩爱百年,儿孙满堂。”

邱氏的案子,很快水落石出,这场险些伤刺女帝,栽赃皇夫的祸事,让在场的百姓义愤填膺,彻查此案的呼声,高得刑部弹压不住分毫。是以夙兴夜寐,快马扬鞭,很快将案果捧在了长乐面前。

是构陷。邱宝丰确诊肺痨的当天,邱随刚刚入了殿试名单,他放榜归途,碰上了六神无主嚎丧的家人,这一切,被主考官钱衔映在了眼里。

钱衔还有重身份,他是裴昉的连襟。

后来的一切,顺理成章。掩下的病情,顺利地中举,适时的病故,和恰巧熟稔,义愤投告的老邻,一桩新科进士悲切新案,就顺顺当当地炮制出来。

同理的还有郭渠孙辽案,蛛丝马迹,草蛇灰线,全然指向了缇营卫。连夜奉命回京的大理寺少卿周之语亲审了此案,居然有惊人的发现——郭渠身上的伤疮,大承无一刀匹配。简言之,他死于别国人之手。

一个小小的奉礼郎,有什么值得别国暗卫动刀?除非,他的死,可以作为一个借口。至于孙辽家的兵械簿,大理寺一并查实,为案发三日前伪造,笔迹尚新。

殷恪叹气,“我这外祖糊涂。为了拉下我,不惜要和祁朝联手。”

长乐解释:“明明是聪明,查无可查,反而牵连不到他们身上。”

殷恪支颐看她,“所以,你打算怎么对付裴家。”

长乐看他,摇头:“人是祁朝杀的,古画案是钱衔主导的,裴氏顶多是从犯。”

殷恪微笑,“怎么会,就凭那副伪造的账簿,也可以查出造伪的源头,昭昭,你是不想查了是吗?”

“是因为裴时南吗?”他顿了顿,补上这句。

“我……”长乐正欲说话,他忽然掩住她的口,“让我说。我知道,他是承朝难得的少年将才,如果裴氏落罪,他会首当其冲受牵连,北地局势尚不稳,他一手带出的裴家军,不能再乱回去。”

他主动揽住她,将头搁在了她的肩膀上。平时,都是她爱撒娇,对他搂搂抱抱,除了危急救她,他甚少主动。

竟然有一丝“文弱”。

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是不想让她看见他红了的耳根,见惯大场面的缇帅,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

他同她解释,“我只是有点嫉妒。裴时南,是我原先预备给女皇陛下的皇夫人选。”

长乐哭笑不得,掐了他一把,“你也太霸道了。管我的丫鬟,管我的前途,甚至连夫婿都亲自掌眼,替我挑好了,我是不是还要和你说谢谢?”

殷恪自食其果,只得忍痛。“所以我后悔了。本来,助你登位后,我就该急流勇退,佞臣名声差极,近墨者黑,凭白连累了你。裴时南不一样,他出身高贵,才华横溢,又纯善、至性、重情,嫁给他,你会过平安顺遂的一生的。”

“早在五年前,这一出都预设好了。一切都在按我的计划进行,这最后一步,就是我背负所有污名离开,卸了你同世家最后一层矛盾。昭昭,你知道吗,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可是,诏狱里,你在我面前哭得梨花带雨,我觉胸中闷痛,我的公主,一步步走得艰辛,她穿着登基为帝的冕服,不避忌讳,特特冒寒,来到阴湿的牢房来见我,我却满眼算计,亲手把她推给别的男人。”

“别的男人,可以把她呵护在手心,不受一点委屈吗?别的男人,在她哭得伤心时,会伸手抹去她的眼泪吗?”

他说得长乐心中酸楚,想偏首看他,却被他更紧地箍在怀中。

他絮絮道:“那刹那,我惊觉自己堕入了无间地狱,两难之选,你哭了,他不给你拭泪,我义愤不平;他给你拭泪,我好像也不能稍微开怀一点。不定是裴时南,那个能牵你手,揽你入怀的男人了,现在还莫须有的皇夫,已令我疯狂嫉妒。他会像我爱你这般爱你吗?他能放弃他家族的期望,不争夺所谓的姓氏延续吗?这些,没有人会比我做得好。所以,为什么不能是我,凭什么不能是我?我不放心,把我的昭昭,交到任何一个男人手里。”

“所以,”长乐沉下声音,隐然有翻旧账的嫌疑,“在北地,你是故意带我去那个镇子,给我同裴时南制造街头偶遇,甚至让我帮助他解决崔氏,一同探谒公主陵,为我和他牵定重重缘分?殷如晦阿,殷如晦,你几时红娘线拉得这般好了?”

殷恪暗道不好,此等送命题,不立时交出一个完满的答案,将来会被念叨一辈子。他矢口否认,竖起三指,斩钉截铁:“不是不是,你忘了我默认我是你夫君的事了?有这么给自家娘子牵线的吗?”

指的是在北地他俩“假扮夫妻”的事。

殷恪大场面见惯,此时也不由微冒冷汗,其实,他就是存着这样的心思,让裴时南同公主,在北地共患难一场,到底将来情谊真挚些。

他设计得天衣无缝,丝丝入扣,眼看就要成了。大雪中,长乐一袭鹅黄冬衣,美得不可方物,他擡眸,看着街道尽头由远及近奔来的裴时南,忽然不愿意了,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酸涩涌上心头。当裴时南拱手致礼,道了一声“嫂夫人”时,生平第一次,他的情感战胜了理智,他无耻地默认了。甚至在那一刻,他因为这个假定的身份,忽然狠狠拥抱了一次幸福。

这些当然不能让长乐知道,他难得同她“服软”。垂首,狠吸了一口她乌发和雪白后脖的馨香,轻轻撼了撼怀中的可人,转移话题,“陛下,臣饿了,晚膳吃什么?预先申明,臣不想再喝猪骨汤了。”

此举果然奏效,长乐一骨碌从他怀里爬出来,擡头,捧着他的脸道:“是我疏忽大意,你这伤没养好,可不能饥一顿饱一顿。”

她吩咐传膳。

等膳的时候,她看着他受伤的右手,眼神忽然黯然下去。她凑近,小声致歉,“其实我也有一件事,要同你坦陈。”

他眨了眨眼睛,愿闻其详。

“其实吧,其实吧……”她绞着袖子,面有惭色,“这次审讯场遇刺案,是我故意为之;我故意松懈扈卫,我故意离左名甚近,我甚至派人在第三幅画里放了一把匕首。我不怕他刺杀我,我就怕他不出手。”

他伸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我知道。”

“你知道?”轮到长乐瞠目。

“嗯,你想造一个‘英雄救美’的传奇故事,合规合理地给臣一个名分。”

那“红云银凤”不也正是传奇故事的一章节吗?

长乐并没有卸下愧意,她垂首,低声道:“还有一个原因。”

殷恪替她说,“一场嫁祸。祁帝想威胁我,却不曾动杀你之念?”

听得长乐更汗颜了,“你都知道了啊……”

“兵不厌诈,你轻巧巧一招,让祁帝百口莫辩,你的安危是我的逆鳞,他手下的人一出手,他就背定了这个责,再不能挽回我,是不是?你是我亲手教出来的,为师对你增益,表示满意。”

“你不生气?不生气我甚至利用了你?”长乐不敢置信自己的耳朵。

他唔了一声,点头,而又正色道:“生气啊,气你不爱惜身体。气你将自己置于险境。可是昭昭,这既然是你的选择,我肯定会配合到底,殷如晦,永远不会对宇文苑,说一个‘不’字。”

至于利用他,利用隋衷业,前者他自己甘之如饴,后者,他不在乎。这糟老头子,害了长乐这么多回,被泼一次脏水,活该。

长乐看着他,眼眶渐红,她拉住殷恪的手,郑重其事。“我们的家,我会竭尽全力守好,我以我的生命起誓。”

说完,忽然想起什么,又后知后觉踹了他一脚,“什么‘为师’,谁是你徒弟,凭白占我便宜。”

倒引得他不正经起来,“‘为师’不喜欢,那‘为夫’怎么样,你何时改口唤我一声‘夫君’呢?”

她羞涩,又拧了一把,两人闹作一团,倒被先时唤来回事的魏横江撞了个正着。

魏横江苦着脸,几乎要哭啼啼掩面而去,他怎么这么背运啊,怪到那群传膳的宫人不进去,反而推了他进去,这皇宫,没有一个好人,他得罪殷帅越来越多次,何时才能官复原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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