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1/2)
立春
林山卿再次与江风旸相见,是在立春。
那日下小雨,她撑着纸伞避开沿途积水,朝紫云阁走去。
子贞在屋檐下擡头望雨,殿门轻响,他先见纸伞,伞面上绘着乌枝红梅,视线下移,原来是太子妃。
她今日穿青衣,发髻简单,只有一枚簪子,手腕上的铜铃铛响了响,是在朝子贞招手。
子贞拿手挡雨跑过去,纳罕问道:“太子妃为何不进来?”
林山卿眨了下眼睛,小心问道:“阿旸今日心情如何?”
他斟酌道:“不喜不悲。”
林山卿皱了下眉,似是在思考要不要进来。最后还是跨进了殿门。
子贞这才看见,她腋下夹着一本册子,这是赵夫人交给她的账目,记录去岁东宫开支,她需要向太子殿下汇报。
往常这件事由赵夫人直接交由江风旸,今年却交给了林山卿,由她去汇报。
她将伞放在屋檐下,站在门前踟蹰,伸手欲扣门,却又收回,她记着上次给太子画了个花脸,不知后续如何,此时有些胆怯。
江风旸在屋内写奏章,见门外有个人影左右晃动,略停了下笔,挑眉,对门外道:“进来。”
林山卿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子贞替她开门,目送她进去。
他站在门外竖着耳朵听。
林山卿站在她对面,江风旸擡了眼,青衣罗裙,如雨后清新空气,再擡头,她低着眼,不敢望自己。
自知理亏,故而如此听话,江风旸忍回笑意,伸手:“坐。”
林山卿规规矩矩坐在他对面,手放在桌面上。
江风旸不动声色道:“太子妃找我是何事?”林山卿擡头看他:“阿旸现在忙么?”
“你先说什么事,我再决定忙不忙。”
她一哽,将册子放在桌面上,翻开道:“汇报东宫去岁开支。”
江风旸便道:“那不忙。”
“那要是单纯来找你呢?”林山卿有些好奇。
江风旸回道:“那可能有些忙。”
她低头不语,江风旸弯弯唇角。
“东宫去年支出较前年猛增,一部分用于聘礼,一部分用于修缮,衣食支出与前年持平,新增一项花草支出……总体来论,入敷相抵,少有盈余。”
她有些抱歉道:“聘礼与修缮都是因我而出,这两样花费许多,直接造成开支大增。”
江风旸认真听完,柔声笑道:“五娘无需感到抱歉,这些都是应该的。”
他拿过册子,问她:“五娘是否确认过?”
“这几日我去了库房清点过,账簿也核算过两次,新购的金石玉器,丝绸锦帛也去查看过,与账目所记无有出入,可见东宫无人贪污,上下清廉。”
江风旸笑:“辛苦五娘了。”
这几日都不见她踪影,还以为是在刻意避着自己,原来是在核实账目,这样细致的核查连赵夫人也不曾做过。
他仔细看她,果然见她眼下有乌青,眼里有血丝,应当是熬了夜。
伸手探向她额头,还好,没有发热。
将册子放在一旁,看她神色疲惫,眼睫半敛。刚想出口让她歇息,她却道:“那日夜里……”
江风旸接口道:“太子妃往太子脸上画了东西……”
“后来呢?”她小声问。
“太子威严扫地,颜面尽失,太子妃该当何罪?”
如此严重么?林山卿怀疑的看着他,却见他眼含笑意,不见怒色。
于是笑道:“愿意受罚。”
江风旸慢慢道:“我伏案写奏章良久……”
思忖,她道:“我帮你捶背。”
江风旸满意颔首。
林山卿轻轻走过去,坐在他身旁的蒲团上,拿起桌边小木锤轻轻敲。
江风旸拿笔蘸墨,俯首继续写。
屋外雨声催人眠,木锤轻声逐渐慢,江风旸弯弯唇角,写下最后一字,搁笔。
轻声念,疏通语句:“臣知天下民贵君轻,圣人尚王道,斥霸道,今君大兴军马,不顾农时,罔顾社稷之根本,有违先民之教诲,实非圣贤之举……”
木锤声停了。
他转身,林山卿眼眸已阖,小木锤无意识轻动。
他将手放在她肩头,她倒入他怀中。
将她抱起,走入内卧,放在床榻上,脱鞋,拉过被褥,这些他都已分外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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