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70章 若是被谢衡玉知道…………(1/2)
第70章 第70章 若是被谢衡玉知道…………
风吹过, 银叶谷主静静盯着谢衡玉递来的那根树枝,像是没理解眼前人说的话,许久才伸出手, 怔怔握住它。
他的手指缓缓收紧,将那宽大不便的面具解下,露出一张平凡普通至极的脸来。
谢衡玉的视线从对方平平无奇的黑眸上划过, 盯着他那身有些过于宽松的大袍,问道:“这身衣裳, 是否不便用剑?”
银叶谷主的身量已算高大,但与谢衡玉相比还是略矮了些,何况他此刻穿着那身有些松松垮垮的衣衫, 更将身形拖得有些落拓, 显得不太精神的样子。
银叶谷主沉默了一下:“怎会不便?我在剑道上虽无法与你相较, 倒也不至于受一套衣服的拖累。”
谢衡玉于是点了点头, 没再说什么别的话。
风甚急, 半空,几片翠绿的银杏叶从枝头打着圈儿地落下,银叶谷主在叶片坠至额前的瞬间出手——幽暗诡谲的剑影如同树梢盘旋的毒蛇,倏然蹿出,那嫩生生的叶子登时二分,一半牵引着剑影乘风而上,一半悄无声息地掉落在地。
随风而起的剑影撞入斑驳树影与落日余晖之间, 那错落的光影交织,伴随着银叶谷主手上的一招一式声势浩大地绽开。
起风时无数林叶的哗然,如同永不停歇的乐声,剑影穿梭其间,迅疾如电, 走势无常,惊起千万落叶簌簌——若只是一场剑舞,可堪惊艳。
可谢衡玉的注意力并没有在半空的剑影上停留太久,他平静地打量着银叶谷主本身的动作,观察他握剑的动作、挥剑的力道、出剑的方向,以及视线落定的位置,神情许久也没有变化。
半晌,空中飞叶落定,在二人脚下堆出薄薄一层,银叶谷主收势站定,擡手将那树枝递还给谢衡玉。
谢衡玉垂下眼,却没有动,两人不知为何相对僵持了片刻。银叶谷主无所谓地笑了一声,一手丢掉树枝,一手从落叶中捡起欢喜面重新戴上。
然而,却在他起身的瞬间,谢衡玉早有预料般后退了半步——那半步像是踩着什么阵眼,足尖落地的刹那,原先他所在的位置,如有潜伏暗处的凶兽骤然暴起,阴狠尖刻的剑影仿佛直指苍穹,炸开虚掩着土地的落叶,冲天而起,带着一击毙命的气势。
不敢想象,若谢衡玉须臾之前并未退开这一步,抑或是他果真倾身上前接过了银叶谷主手中的树枝,这道剑气刺到他身上,究竟会落下怎样的伤势。
或许直接一命呜呼了也未可知。
谢衡玉擡眼看向那直入云霄的剑影,灰眸闪烁,恍惚竟似凝出了几分欣赏的笑意。
下一刻,那剑影重新落下,迎面朝谢衡玉而去。青年时至此刻总算擡手,落日晚霞绚烂壮美,拨开绿荫倾泻而下,须臾将那阴冷的暗色剑气尽数覆盖。
清光剑意是温和灵动的剑法,气象万千,融了清风流水,本就有净化洗涤之力。银叶谷主直起身,望着自己的剑影被清光剑意一点点消解,叹息般低声道:“这剑,我是挥不出的。”
谢衡玉依旧没有答话,而是拾起地上被丢下的树枝为剑,重又挥起,他放慢了动作,将那一招一式拆得十分清晰。动作干脆有力,却又不失美观,广袖宽袍未成阻碍,在风中反倒更显美感。
银叶谷主仰着脸,那张欢喜面正咧着嘴无声地笑着。无人知道——其实就连他自己都不太明白,此刻他盯着眼前这舞剑之人,数道伪装之下,究竟怀揣了怎样复杂的情绪。
清光剑术讲究形神兼备,以灵动神韵夺人,实际却并没有太复杂的招式。加上谢衡玉舞剑的动作十分流畅,一套剑法下来,倒没有多花太久的时间。
他指尖一转,轻盈收起树枝,背手望向银叶谷主:“承让。”
银叶谷主的面具依旧笑口常开,说话的声音却是一种难以掩饰的落寞:“这剑,看来我是学不了的。”
谢衡玉摇头道:“清光剑是洁心涤性之剑,没有谁学不了。”
银叶谷主说:“我心污浊,也就学一些下三滥的剑。”
谢衡玉皱起眉:“没什么剑是下三滥的,何况,你已有你自己的剑意剑道,不可妄自菲薄。”
到底是在白马盟当过几年先生的人,谢衡玉说这话时,不自觉端了些师长的派头。银叶谷主看了他眼,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所以,你愿意教我清光剑?为什么?”
谢衡玉没有立刻回答,实际上,他本也说不出什么原因……或许是因为他下定决心远离修仙界的纷扰,不愿这剑法在此间无重见天日之时,也或许是因为他从这谷主的剑意中看出了一些什么——那实在是很微妙的一种感受,令他隐约觉得眼前的青年,似乎更需要清光剑的净化。
当然这些话并不适合说给眼前人听,于是谢衡玉只道:“感觉。”
“那你的感觉挺差劲的。”银叶谷主嗤笑了一声,顿了顿,再次肯定道,“你的感觉真的很差劲。”
谢衡玉深吸了一口气:“先告诉我她在哪里。”
银叶谷主沉默了一瞬,欢喜面下的声音带着一种微妙的兴奋,那情绪很细微,被他平静的嗓音压在最深处,其实不太能分辨出来:“哦。她去玄冰火山了。”
一阵凉意从心头蹿了上来,谢衡玉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玄冰火山。”银叶谷主又重复了一遍,声音里的兴奋这次更加明显了,“应该没人比你更了解那个地方了吧……谢公子?”
七伤花还在妖族手中,池倾绝没道理在这时跑到玄冰火山去!
谢衡玉望着眼前之人的眼神倏然变得无比凌厉,下一刻,不知何处而来的剑光劈开欢喜面,直直抵在银叶谷主的额前。那可怜的面具屡遭摧残,终于“啪叽”一声落在地上,裂成了几瓣难圆的碎片。
银叶谷主笑笑:“放心好了,她不会有事的。”
谢衡玉沉声道:“你让她做了什么?七伤花?”
“对,七伤花。”银叶谷主道,“我让她亲自采给我。”
谢衡玉的脸色前所未有地难看起来,若是目光能杀人,此刻眼前这男人恐怕早已碎成几段尸块,他浅灰的双眸危险地眯起,冷冷盯着眼前人:“你最好祈祷她毫发无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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