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爱（1/2）

绝爱

流辉坐下来，饮了一口茶，才慢悠悠的说道，“不是叹她，是叹你。”

我？我能有什么事？凌水月挑眉，心里暗暗寻思，莫非师姐连自己先前受了内伤也看出来了？几日不见，这医术果真更高超了。

流辉问道，“记得我们上次去京城，恰逢名伶花知意在戏台上粉墨登场，那唱词怎么说的来着？”

凌水月：“？？？”花——知——意，这名字倒是有几分耳熟。

她犹记起花知意男扮女装衣香鬓影，唱得《崔莺莺待月西厢记》里的一折。

当时她与师姐流辉正坐在台下看戏。

流辉还调笑说那花知意明明是个男子，却细腰盈盈如弱柳扶风，眉眼顾盼有万种风情，扮相比凌水月还美上三分。

可惜花知意终究是不入流的戏子，难登大雅之堂。

后来凌水月再听闻的，便是花知意勾搭上了官府公子，被划伤了脸打折了腿，再不能登台。

每日吸食五石散浑浑噩噩虚度年华，那一折西厢也成了绝唱。

可流辉提这往事作甚？

凌水月皱眉，“哪一出哪一折的唱词？此时说起这个，到底是何意？”

说话这样卖关子实在太磨人了。她恨不得掰开流辉的嘴，把肚子里的话通通倒出来。

你怎么还不明白？连那《西厢》里最出名的唱词也忘了？流辉不禁扶额，长叹一声，“有心争似无心好，多情却被无情恼。”

这……凌水月突然不说话了，只望着榻上的慕绯出神。

她明白了流辉话中深意，不甘握拳，指节隐隐泛白。

“她无碍，倒是你，惨咯……”看这人沮丧伤神，流辉勾唇浅笑，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心说，如今终于轮到你尝尝这为情所困的百般滋味了！

凌水月武功虽深不可测，可心脉脆弱，禁不住大喜大悲，所幸性子一向清冷，也不容易悲喜。

可如今被一语道破心事，不觉胸口更加疼痛如虫蚁啃噬。

“无欲无求，绝情绝爱”八字箴言不断在她脑海翻腾。耳边，流辉还在喋喋不休诉说。

流辉入门比凌水月早上许多，修炼玲珑诀的境界却始终差她一截。

原因无他，只是因凌水月入雪宫之时，性子清冷高傲，拒人千里之外。一心被仇恨所蒙蔽，练功时心无旁骛，与玲珑诀的心法要领不谋而合才进步神速。

流辉提醒道，“情:欲于你，无异于自断手足，自废武功。”

字字戳心，凌水月被说得烦躁，心头起了无名怒火，大吼一声打断，“够了！”

看着流辉，她又克制住隐忍不发，只问她何解。

“法子自然是有的，就看你愿不愿了。”流辉眼神一冷。

武功诚可贵，情爱价更高。

若要爱人其实也容易——废去全身内力，弃了这门功夫。

只是，练武之人一旦废了武功，身体必然羸弱不堪，连老弱妇孺也不如，而且命不久矣，实在不划算。

“自废武功的法子是下策。你冰雪聪明，肯定不会选这个笨法子。”

那你还说！凌水月急不可耐白了她一眼，耐性全无。

流辉看她这样，捂嘴调皮一笑，清了清嗓子，正经起来，“你别恼，还有上上策。一个一了百了的法子，对你没有半分损伤。”

流辉神情一冷，转身抽出桌上放着的棠溪剑，直指榻上之人。

凌水月知晓这法子是什么了。

不要——！！！

说时迟那时快，任谁也没有料到，在流辉手起剑落的瞬间，凌水月竟用手接住了剑刃。

钻心的疼痛袭来，凌水月瞪大眼睛，强忍着一声不吭。保持着理智轻轻将剑刃拨到一旁，站得离床更近了些，挡在流辉前面，背对着，缓缓吐出了几个字。

“此事不劳烦你，我亲自动手了结。”

滴答滴答，血滴在被褥上，晕开一朵朵红色梅花。

凌水月擡起了手，掌心血肉模糊，她强忍着，开始运功。

强大真气将松软的被褥按压下去，塌陷成一个浅浅的坑。

想到即将出现的画面，她闭上眼睛，不忍再看。

这冰魄掌十成力道，可摧石断金，身下之人绝无半分生还的可能。

她在心里努力说服自己。

反正你的命是我救的，就当我拿回来了。

不痛的，只需片刻，你便能永远安睡。

你别怨我，这便是江湖，人心险恶。我提醒过你的，谁让你这么相信我呢？

我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必须一步步走下去，至死方休，谁也不能阻止。

凌水月长舒了一口气，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慢着——”流辉一看情况不对，立马上前抓住她的手腕。

“？？？”凌水月脸上明显不悦，“你为何拦我？”

“我……我方才的话，是骗你的。你平日里深谋远虑的智慧哪去了？”

你！凌水月气得胸口郁积的鲜血几乎都涌出来了，“你骗了我，还要怪我不够聪明？”

流辉俯着身子，一边给她右手缠着布条，一边解释，“方才之言，也不全是扯谎。”

玲珑诀需心境平静如水，凌水月的武功已臻化境，情爱之事于她确实是阻碍，无半分益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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