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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溯之时(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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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死川先生。”她小声唤着他,“您平常也总是带着刀吗?”

“不是的,只是今天带上了而已。炭治郎送来的信,措辞太严谨了,给我一种不好的预感。”

现在,不好的预感已经可以被称作是事实没错了。

他的回答不知道算不算是在十六夜的预料之中。她默默低下了头,沉默许久后,才说出一句“抱歉”。

“桐生小姐,你为什么道歉?”

“就是……觉得很抱歉。”她摸了摸冰冷的耳廓,藏在口袋里的拳头沉沉垂着,几乎要将外套扯坏,“你们本不应该再次拿起刀的。是我没有做好……”

“是我们没能真正击杀那只鬼。你能够帮助我们了结未尽之事,应该感谢你才对。”

“可是——”

“你已经做得很棒了。谢谢你,桐生。”

不死川轻轻拍着她的脑袋,如此温柔,于是十六夜再也说不出什么自我厌弃的话了。

出发前往最终决战的场所,需要翻过两座山,再穿过一片村子才行,算不上太远,但也要耗上大半个夜晚才行。

而后,便能看到那片废墟了。

曾经的小小城镇变成了一片废墟,政府似乎还不打算重建此处。居民早已撤退了,这里只余下了死气沉沉的空壳,干涸的鲜血留下深色印记,断裂的木头堆了满地。像是有无比巨大的刀刃,房屋都被削成了不规整的形状。

行走在此处,仅有阴冷的寂寥陪伴他们。十六夜搓了搓手臂,并不觉得害怕。

她只是很难过。

在街道的正中央,有个巨大的空洞。炭治郎告诉他,决战伊始是在地底的无限城中,而后整座城池都被挪至地上,于是留下了这如同疮痂般的大洞。

“如果鬼舞辻无惨必须藏身的话,应该就是在这里了。”这是炭治郎的想法。

巨大的洞口深不见底,即便是举起煤气灯,也无法照亮多少,恍惚之间,似乎还能感觉到从地底吹来的风。要走到这里头去,想想多少有点怕人。

现在,十六夜是有点害怕了。

“对了,炭治郎先生。”她想起了重要的事,必须在现在询问,“鬼究竟是怎么出现的呢?”

“根据过去流传下来的记录,诞生在平安时代的鬼舞辻无惨身体羸弱,为了延续性命而喝下了特别的药,因此成为了嗜血的鬼。”

“他是平安时代的人,对吧?”

“是的。”

“哦——”

她知道了。

既然如此,那么就回到平安时代吧。

她知道的,她似乎拥有了奇妙的能力。

意识到这一点,是因为刚才的白瓷碗。她分明看到那碗倾倒了,可一下秒,红薯依旧在碗中。就当她是在胡思乱想好了,可说不定正是因为她产生了“要告诉不死川先生碗歪斜了”的执念,所以她才回溯了时间。

就像是在旅馆的房间里,拉上窗帘时,她分明见到无惨两次摔碎了杯子,他也两度要求自己阖上窗帘。她知道碎裂的杯子时几个,而他却说,她不懂得计数。

一定是阿赖耶识把她改造成刀锋战士了吧!——不切实际的念头又冒出来了。

不过,拥有了时间回溯这种好事,十六夜还是不太敢相信。即便是真的,要怎么才能发挥能力,她也完全没有头绪。

走在地下的空洞里,每一步都会回荡起脚步声。湿漉漉的泥土气味如此浓郁,摇曳的灯火会在凹凸不平的石壁上映下扭曲人形。

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无法消除的血迹而已。

如果只有执念就能回溯时间,那么她的执念该有多强才行呢?

踏着自己的影子,十六夜苦恼着。

需要在心中将自己的目的重复无数遍吗?或者悄无声息地大喊“我要回到鬼舞辻无惨诞生之初,从最初就杀死他”吗?

要说有什么一了百了的办法,那必然是杀死人类的无惨。

显然,这是一种犯罪行为,是肯定会被丢进大牢里的。不过特殊时刻,就算当真是犯下了手染鲜血的罪过,一定也是可以被原谅的吧?

十六夜这么安慰着自己,继续在心中不停大喊着同样的话语。

我要回到鬼舞辻无惨诞生之初。我要回到鬼舞辻无惨诞生之初。我要回到鬼舞辻无惨诞生之初。

我要……

噗呲——

感觉听到了有点吓人的声音。十六夜猛然回头。

长长的青砖步道在她身后,被雨淋得湿漉漉的。听到了天顶的雷声,一定是又要下雨了。

远处,穿着狩衣的男人们聚在一起,不知道在说着什么。听不见他们的声音,只看到了伴着他们的摇头晃脑而动来动去的高帽子。有侍女从步道的另一头而来,端着血淋淋的水盆,惊恐般苍白着脸。

这里是……平安时代?

鬼舞辻无惨诞生之初吗?

她真的回溯时间了?

根本来不及欣喜——这种事有什么好欣喜的!既然已来到此时此地,就绝对不能再拖延了。

十六夜压低了身子,藏在灌木丛里,一点一点向前挪动。聚在一起的男人们的声音一点一点渐近,多少能够听清些了。

“鬼舞辻大人的长子,听说生下来就断气了!”

“真可怜呐。夫人身体如何?”

“仍不便起床。”

“那孩子午后就将火葬了吧,已取名了吗?”

“已经纳入馆中了。大人给他的名字,叫做无惨。”

十六夜觉得自己听懂了,但好像也没那么懂。

总之,先在这间巨大的宅邸摸索一番吧。繁复的结构确实恼人,但如果朝着人最多的地方前进的话,估计……

找到了!

在后庭的亭子前,摆放着小小的棺椁。苍白面孔的婴儿躺在鲜花里,不再有任何动弹,也听不到呼吸声,如同做工很劣质的蜡像,突出的眼球像是一只金鱼。

实在是,算不上可爱。

这就是无惨吗?他已经死了吗?

依照她所在的未来,能够给到她的答案显然是否定。

无惨没有死去,出于种种原因,他还会再度喘息。再次之前,她一定要……

守在灵前的侍女收走了棺椁里被血与羊水弄脏的花朵,转身离开,也许是想要换些新的花枝吧。原本聚在此处的人,不知不觉之间也已经走开了。

就是现在——只有现在才行!

钻出树丛,快步来到棺椁边。她不太想去看这个孩子,看到面孔总让她觉得很奇怪。

而且,也会冒出罪恶感来。

罪恶感也好,道德心也罢,这些都是此刻不需要的东西。只有她才能做到这件事。

十六夜伸出手,颤抖的指尖触碰到了冰冷黏腻的婴儿的脸颊。

只要收紧手掌,只要再用点力,就可以……

“月亮,你想要杀死我吗?”

凸起的金鱼眼球睁开了,赤红的眼眸紧紧盯着她,单薄的乌青唇瓣好像拉扯出了嘲弄般的弧度。

“在我的家里、在我出生的时代,杀死我吗?”

寿衣下的婴儿手臂猛得变得粗壮,划破空气,紧紧扼住了她的脖颈。那小小的头颅倏地膨胀开来,变成了她所熟悉的、鬼舞辻无惨的脸。

他果然在笑。

是恼怒的笑,也是讥讽的笑,露出的利齿泛着阴冷的光。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好想尖叫,也想质问,可此刻就连空气也无法透入。脸颊的鲜血似乎快要烧起来了,她无法呼吸。

“我告诉过你了,月亮。你要出现在我的视线之中,才会让我感到安心。”

温柔的话语,像是爱人的呢喃。

“我会一直一直看着你。无论你回到了哪个时间,无论你逃到了过去还是未来,我都会盯着你的。你无法——”

得回去。

我得回去。

不是现在。现在不行。

……快点回去!

空气猛然涌入胸腔,烧灼着每一寸神经。十六夜咳了好几下,窒息感依旧鲜明。

“你还好吗?”

香奈乎递上手帕,扶住了摇晃不已的手帕。

这时候倒是应该庆幸地底的空洞里光线不足了,否则他们一定会看到自己涨红得近乎泛紫的面庞,还有脖颈处明显的指印了。

十六夜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心脏的鼓动如此急促,她真想呕吐。

无惨能够看到她回溯的时间,他甚至能够回到她所在的时间,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是因为他们都曾经在无限复制的世界中拥有过线性的时间吗?

考究这个问题,也许已经没有意义了。既然是盯着她迈出的每一步才追上了她,那么一定会存在着时间差。

只要更快、更快地消除他在这个时间的存在就好了,这样一来……

“是这个吧,鬼舞辻无惨留下的余孽?”

不死川举起煤气灯,照亮周围。

从墙壁上凸起的如同血管般的管状线条延伸到了天顶上,在尽头处沉沉坠着,拉扯成难看的水滴形,泛出难看的泥土色。尽管幅度极小,但依旧能够看出它正在抽搐般跳动着。

像是蜂窝,也像是一颗心脏。这是十六夜能够给出的评价。

在不规则的下缘,垂着浑圆的形状。在昏暗的灯光下,能够隐约分辨出那是一只眼球。

刻在眼球中央的文字,写着“上肆”。

“……是琵琶女还在维系着他的存在吗?”炭治郎喃喃着,“即便由她的血鬼术所塑造的无限城已经消失了,她依旧……”

眼球扭曲了一瞬,钻入回到了垂下的水滴形里,泥土心脏剧烈抽动起来,扬起波纹,皱成难看的沟壑。

这些沟壑拼凑出了丑陋的脸——笑着注视他们的无惨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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